“心慌慌···心慌慌。”武俭怪戾的喊了一嗓子,就见青娅公主跟他的大舅哥白茂行,相携而来。
“容舟···无事吧。”白茂行轻呼一问,看着武俭脸上慌不迭的冒着一层细汗。
他这老实大舅哥,哪会知晓,这是他伸手摸了一把茶水,蘸在额头上的。
“怎能无事,吓得我魂不守窍,不敢闭眼。”武俭颤着嘴唇,瞥了一眼青娅公主,继续说道:“一闭眼啊,就梦着杀人的刀。”
青娅公主促狭一笑,看出了他的伎俩,也不戳破淡声道:“你当年一人前往鞑靼的天京,尚且胆大如虎,怎的小小刺客,就能吓得大唐一代威德侯,缩了脖子。”
武俭轻抚心口,淡声道:“这你就不知了,我去鞑靼抱着必死之心,况且还有幼白所伴。而我如今,官居一品,我还没享福呢,怎会不怕刺客。”
青娅噙笑,也不言语,就听武俭淡声道:“这香巴宫,我是不住了,我要换个地方。”
武俭言罢,青娅一愣神,心想莫不是他早就设好了局,让我入套,那刺客难不成亦是他的手笔。
“这香巴宫,亦算是逻些城中,最好的住处,你想换到何处。”青娅一问。
武俭凑脸道:“布宫不就比香巴宫好。”
青娅雌眸一蹙,看了一眼武俭又看了一眼自家夫君说道:“你瞅瞅你家妹夫,幸亏这儿无旁人,若是有他人听着了,还以为大唐正使要在逻些谋反,篡我吐蕃江山。”
白茂行看着自家媳妇为难,淡声说道:“容舟,你且忍忍,最多也就半个多月,待玉贞公主与赞普完婚。这半个月间,我保证香巴宫中,你绝无性命之虞。”
武俭轻咳一声,那祖三丰耳尖,心中会意,房顶一声窸窣之声,青娅公主稍一仰头,就看着一柄短匕,激射而下。
“刺客···刺客。”武俭吼了几嗓子。
公孙离像模像样的往宫外而去,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说道:“启禀大人,这天色已黑,我也追不上那刺客,不过看着那刺客所去的方位,乃是逻些城的西南之位。”
“西南之位
武俭摩擦着下巴,淡声问道:“西南之位,能有何人。”
青娅公主提了一口气,脸色微怒,淡声道:“我去查明。”
“算了,让我留在香巴宫中等死,无须再查了。”武俭微言揶揄,闭眸不言。
这一下,任是让青娅公主也有几分尬色,就见自家的大舅哥白茂行,踢了一下武俭的小腿儿,说道:“你要不是幼白的夫君,我都想一刀劈了你,你瞅瞅把我娘子气得。”
青娅闻言一笑,淡眸一蹙,问道:“你想搬到何处,这逻些城本就不大,能居住的宫院,亦是不多。若不然,搬到我的府中,任凭是谁,绝无一人敢到我府上造次。”
武俭一愣,嘴角一扯,言道:“那索朗呢,你也能管的上他。”
青娅听到“索朗”两字,面色一动,轻咬下唇说道:“即是索朗,他也绝不敢在我府上造次。”
武俭听她所言,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若按其亲,你在逻些城亦是我的亲人,我绝不可让你为难。再者说,我也知晓当年,吐蕃的大漠门之变,我可不愿牵扯到吐蕃的的政事之中。”
青娅听闻武俭提及大漠门之变,脸色一变,这亦是吐蕃权位之争的一场大败仗。
当年的吐蕃与大唐,为了一夺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大漠门,这大漠门亦是连着大唐和安西都护府的要道。
当年领兵与大唐一战的,便是青娅的父亲,亦就是烈军的军魂,当年的烈军,所向披靡。
东征大食,西战大唐。
更不用遑论西南的天竺,早就被吐蕃压得头都抬不起来,这就是当年的吐蕃烈军。
就在吐蕃与大唐一争大漠门的时候,这吐蕃宰执索隆,心中惧怕烈军的威势,继而也在揣摩上意。
不止是索隆惧怕,赞普心中亦有一丝惧怕,毕竟握在自己手里的天下剑,才是最牢靠的剑。
而握在他人手里的剑,也就是斩天下的剑,他立在逻些北望,下了一个决心。
当年,哥舒翰与吐蕃的大漠门一战,本来还算势均力敌,而到了决战之时,吐蕃的烈军溃不成军。
后来,大唐的谍士上报,这才知晓了缘由。
赞普以大雪封山为由,断了烈军的辎重和粮草,当年大漠门一仗,吐蕃的烈军死伤三万余人,斩杀吐蕃四十七将,俘虏一万余人,掳战马四万多匹。
就是这一战,哥舒翰被封西平郡王之位,与远在范阳的安禄山,互为东北和西北的犄角之势。
谁也不知晓,这吐蕃赞普是否后悔,可赤德祖赞虽封青娅为烈军之将,而烈军再也没染指陇西之地。
“那你想住到何处。”青娅轻声一问。
武俭耷拉着眼皮,说道:“就住在这儿吧。”
青娅公主看他随手一指,淡声道:“这乌齐山,乃是逻些的外城,多为农奴所住之地,颇为嘈杂。虽离逻些不远,可若是出了事,怕是援救不及。”
武俭淡眸道:“那算了,若是公主为难,那我就在香巴宫中,大不了···一死了之。”
“晦气···晦气。”白茂行听着武俭言语,连声一呼,继续说道:“何必,说这些晦气的话。”
青娅公主略作沉吟,心中亦是权衡了一下利弊,很明显的是,让武俭留在逻些城中,弊大于利。
她虽看不出武俭的心思,可他若在逻些城外,必定少了不少麻烦。
“也好。”青娅公主笃定一声,心中一想,你在乌齐山能闹腾出什么幺蛾子。
那白茂行看着武俭的神色,心底却是一怵,坐在玉撵之中的时候,看着青娅公主说道:“青娅···你还是提防点他,我此生最怕的就是读书人,武俭还是大唐读书人的状元郎。”
青娅公主莞尔一笑,淡声道:“夫君,也为吐蕃着想了。”
白茂行报以淡笑,道:“我只是在担忧你,我怕他害了你。”
“相公大可放心,这是在吐蕃,这是在逻些,即便离大唐最近的地方,还有千里之远,即便他有状元之才,又能翻腾起什么浪。”青娅公主言罢,依偎在白茂行的怀里。
可白茂行的脸上,却又一股难以莫名的苦色,这读书人的心,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