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的一声喊叫惊醒了孟超。

只见温旭霖阴冷一笑，抬起手腕，枪口对准了孟超的胸膛，扣动了扳机。

眼看子弹就要钻进孟超的胸膛，千钧一发之际，莫鸢红猛的从地上站起来，挡在了孟超面前。

“嗤”的一声，子弹钻进了莫鸢红的身体。莫鸢红浑身颤抖几下，如一朵开到荼蘼的艳丽玫瑰在风中摇摆，她缓缓转头，看向温旭霖的眼中似乎满是情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丝绸般的黑发在脸颊边飞舞，艳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凄美迷离。

她的胸膛颤动几下，艳丽的红唇中涌出一丝鲜血，直直往地上坠去。

温旭霖脑中忽然一片空白，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饥寒交迫，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寒风刺骨，生死一线的夜晚。

他，打死了莫鸢红。

温旭霖本能的想伸出手去抱住莫鸢红往地上倒去的身体。不料，下一秒，吴玉颖飞快的跑过来，双目赤红，披头散发，嘴里一边喊道“你杀死了我妈妈，你杀死了我妈妈。”一边疯了似的对温旭霖拳打脚踢。

“让我，让我去看看你妈。”温旭霖的声音低到尘埃里。

吴玉颖红着双眼，一口啐在温旭霖的脸上，“你不配。”

“鸢红，我来了，别怕，我马上带你去医院，我们去找最好的医生，别怕，鸢红，我不容易才找到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吴森将脸紧紧的贴在莫鸢红的脸上，鲜血沾在他灰败的脸上，这才让他多了一分常人脸上的血色。

莫鸢红轻咳两声，嘴角涌出一股鲜血，吴森急忙用手按住，不住的低声安抚道，“鸢红，别咳了，你会没事的。”

莫鸢红笑了起来，笑容凄楚而绝美，她抬起满是鲜血的手，贴在吴森的脸颊上，“阿森，别哭，我马上就要死了，可是，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不，鸢红，我不要你死。”吴森悲嚎一声，将莫鸢红搂的更紧了，两个人的胸膛的紧紧的贴在一起，吴森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挽留莫鸢红身上流逝的温度。

“阿森，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我对不起你，也，也对不起旭霖。”

“别说了，鸢红，鸢红，我带你去医院。别说了。”眼泪鼻涕一起从吴森的脸上掉下，他抱着莫鸢红想要站起来，胸膛剧烈的疼痛让他直不起腰来。

“不，阿森，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力气一丝一丝从身体里抽离，莫鸢红想用尽全力，用手抓住了吴森的脸。

“阿森，你们，放过旭霖，他，他也不容易。”

吴森握住莫鸢红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不住点头，“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莫鸢红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美丽而从容，像一朵盛放的玫瑰，似天边舒展的云彩，只是仅有一瞬。

“鸢红，你不要死，你还没看着玉颖穿上婚纱的样子，没有给她看孩子，我们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没去，鸢红，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能死。”

“我还没看到玉颖出嫁，还没给她看孩子。”莫鸢红的眼中迸发出一丝光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下去。

“可惜啊，我看不到了。阿森，遇到你，和你结婚，生下玉颖，我从来也没后悔过，只是，只是，旭霖他对我也很好，我对不起你们两个人。如果有来世，如果有来世，”莫鸢红胸膛一颤，声音低不可闻，她的头往旁边一歪，手从吴森的手里滑落，闭上了眼睛。

“妈，”吴玉颖大叫一声，朝莫鸢红扑了过来，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吴森拿起莫鸢红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一遍又一遍，莫鸢红的手滑落又被他拿起，他好像成了重复这个动作的机器人。

“她已经死了。”

这句平和的话却激起了吴森此生最大的怒气，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吼道，“谁说她死了？谁说她死了？”

“吴先生，节哀。”许奇神色沉重。

吴森黯淡无神的双眼中燃起了希望，吴森抱着莫鸢红的尸体，拽着许奇的裤管恳求道，“许队长，许队长，你快，快让人送鸢红去医院，上次我被捅伤，现在不是一样好了吗？我求求你，救救鸢红，只要能治好鸢红，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可以去打工挣钱，我可以去卖血换钱，许队长，求你救救他。”

许奇轻叹一口气，安慰道，“吴先生，节哀。”

“我不要节哀，我要鸢红，我要鸢红。”没有人嘲讽吴森的蛮不讲理，围在他身边的人都用饱含怜悯的看着他，甚至包括被邢东和路奕制服拷住的那些保镖。

邢东摇了摇头，他看起来像不着调，其实最容易心软。他叹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拘捕令走到温旭霖的面前。

“华青居的董事长温旭霖先生，你因涉嫌参与重大刑事案件，我们要带你回去调查。”

温旭霖不慌不忙整理了一下衣领，神情倨傲，“调查我？你们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证据？”

“温先生，所有公民都有义务配合公安机关的检查，请你配合。”

温旭霖冷哼一声，眉眼桀骜，“在没有实质证据之前，公安机关也没有权利拘捕我。”温旭霖缓缓站起来，双手负后，气势迫人，“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替我上诉，你们，包括你们的上司，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邢东不慌不忙的说道，“温先生，我们不接受任何恐吓。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邢东从身上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匣子，“这是最先进的录音机，市面的金属电子探测设备都发现不了它。最妙的是，它并不一定要在现场，才能录音。温先生，不如听听自己说了些什么吧。”

邢东饶有兴致的转动着手中的录音机，温旭霖脸色大变，他猛的看向朝雪，眼中露出深沉杀意。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我竟然着了你的道！”

“快，快抓住他。”眼瞧着温旭霖抬起手，路奕赶忙将朝雪护在身后，两名刑警跳出去，一左一右的将温旭霖按住。

“哈哈哈。哈哈，”温旭霖突然桀桀怪笑起来，“你们以为自己大获全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