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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韩娅铃睡前被亚诺强逼着喝了一杯牛奶,满肚子都是水,趿拉着拖鞋急需上厕所。可门被人从里头反锁,她捂着肚子迷迷糊糊敲了几下:“谁、谁在里面啊”
“是我”
宝分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韩娅铃没听出她起伏声线中的异样,只夹着脚催促她:“你还需要多久,我急着上厕所呢。”
里头没了声音,她又敲了几声,突然听到里头叫了一声,她迷糊着问:“怎么了?”
“没什么外头不是还有一个厕所吗?”
韩娅铃撇撇嘴,半眯着眼睛,不情不愿离开主卧。
刚打开卫生间的灯,吓得险些尖叫。一道蠕动的人影背对着他,半趴在马桶边,吐得哪里都是。
“哎哟,这个邋遢鬼”
韩娅铃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可一个女人的力量,终究抵不过男人的体重,先后拽扯几次,某人除了把趴改成仰,靠在一旁,其余皆纹丝不动。
“你怎么那么重?”
韩娅铃被气得不行,又被这人生三急急得不行,干脆破罐子破摔,手掌撑在她的脖颈后,不让他看到自己方便的模样。
静谧的夜,水声撞击马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她的耳朵红了一大片,好似刚从火堆里捞出来般,双手捂住他的耳朵,像巫婆在施魔法般念咒:“你没听到你没听到”
解决完,她气呼呼离开,在揿灭灯光之间,实在受不住良心的谴责,踹了他一脚,指着他的鼻子解释:“看在你帮我这么多次的份上,我就牺牲一下我的睡眠时间,可这并不代表我接受你了哦。”
亚诺脸上是酒后浮现的红晕,像有谁在他脸上涂抹了胭脂,被灯光过滤,平添了一股居家男人的温情。
左眼角的眉峰有一道轻微的瘢痕,应该是很多年前受的伤,现在已经很淡了。
韩娅铃不可控地碰了碰那道温软的细痕,亚诺下意识蹙了眉头,避开她的指尖,眼角居然有鱼尾纹了。
他才多大啊,就备受岁月的磨砺了?
她咬咬唇,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总算把他扛起来,走路摇晃又踉跄,跌跌撞撞中,把他送去了隔壁的客卧,中途,还险些被瘫倒在沙发上的付现绊倒。
试想一下美女与野兽的画面,足以证明她在扛他的时候费了多大的力气。
抵达床畔的时候,她的力气消耗殆尽。两人齐刷刷倒在床上,韩娅铃的气息上下起伏,压在他的胸口上,气喘吁吁:“你是吃什么长大的?那么重?”
一个灵感从脑海中闪过,她不自觉发笑:“等我什么时候写了小说,就把你的形象塑造成脏兮兮的大灰狼,人见人怕,人人喊打。”
打了个呵欠,耳膜被一口热气吹动,轻声呢喃:“娅铃我的娅铃”
韩娅铃眼眶一热:“做梦,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你的。”
口头虽在否认,却没拒绝他靠过来的身体,大掌搭在她的腰上,半搂住她。呢喃声渐渐弱了下去,似乎睡了过去。
韩娅铃叹了口气,正要掰开手臂的桎梏,他突然惊醒,脸色被窗外的夜色过滤,煞白得好似一个孤魂野鬼。看到她的刹那,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她紧紧搂在怀中:“不要离开我,娅铃,哪怕只是让我远远看着你”
眼眶通红,红肿如核桃,仿佛再不争取,就要失去此生最重要的东西。
“大傻子!”
韩娅铃于心不忍,拍着他的肩膀像哄娃娃般,“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安心睡觉好不好?”
他安静了几分钟,鼻息均匀平缓,仿佛熟睡了。
韩娅铃也被瞌睡虫感染,眼底耷拉下来,睡梦之中,她碰到一只极其漂亮的美洲豹,跟在她的屁股后面,怎么都赶不走。
这小家伙让她又气又无奈,伸出手掌给她舔了两下,谁知这美洲豹得寸进尺,又靠近她的脖子嗅了嗅,突然发出一声笑,贪恋跟她玩耍视线天旋地转,湛蓝无垠的天空一下子化成眼前浅淡无光的天花板。
算了,随他吧。既然是一场梦,那就让他在梦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吧。
另一边,维鸠心满意足的抱着心爱的妻子出了浴室,床上空荡荡的,宝分已经没有力气思考其他,头一歪,就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维鸠小心翼翼安置自己的小姑娘,在她颤抖的眼睫上落下轻轻一吻,反被她嫌弃一拍,嘟囔着:“被吵我,好困哦”
男人轻声笑了笑。
小猫似的声音彻底驱散了酒精余留下的气味,小姑娘倒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指腹摩挲她的脸颊,又轻揉按摩着她的脖子,怕她落枕。
把她的头转过来靠在自己的胸口上:“今晚是我不好,你快睡吧。”
她挣扎几下,整张脸埋进他的怀中寻了个最佳睡眠角度,嗅着男人独一无二的气息,沉沉睡了过去。
他的听力敏锐,察觉到客厅外付现像皇帝般的胡闹声,还有人轻声哄他回房间维鸠拉高被子,自动屏蔽自己的听觉,视而不见。
接下来的几个月,宝分回归野生救援组织。大家给她举行了一场温馨又惬意的欢迎会,也收到了不少祝福的贺卡。
西班牙一位哲学家乔治·桑塔纳曾说过一段话——自然的景象是神奇而且迷人的,它充满了沉重的悲哀和巨大的慰藉,它交还我们身为大地之子与生俱有的权利,它使我们归化于人间。
灾难无情,人间有爱。
孔子说,人性本善。正因为人性格里拥有对爱的付出,才逐渐有了柔软的温情。
一直到六月初,太阳在头顶透出一道漂亮如圆盘的光泽,宝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把手里的钥匙郑重其事交还给一分队的队长奥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