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沫儿第一个反对:“无聊。”
王婷打了个呵欠:“睡觉。”
韩娅铃哼了两声:“不要就不要。”
空调呼呼吹着冷风,好似在学人的呼吸,一翕一合,吞吐得当,一室又恢复安静。
宝分睁着晶亮的眼眸,把这句话放进了心底。
当韩娅铃和萧沫儿同时收到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时,给了宝分一个大大的拥抱和kiss。
相对于姐妹三人的和谐,外头三个男人依旧半尴半尬的安排自己的就寝之地。
男人都要面子,对于舒适宽敞的客卧,可都是身娇肉贵的人才会去的。维鸠和付现是从军营里出来的,亚诺自小生活在环境艰苦的可可西里,三个大男人一台戏,看都没看客卧一眼,争相在客厅打地铺。
玛乃还在住院,安东尼拿出为医者的架势,把一群年轻人轰了出来,给了玛乃一片清净之地。
别以为老人历经沧桑就不会哭,错了,他们只是不想在熟悉的人面前落泪,那样太丢人了。
夜晚有些凉,被子又是新买的,嗅着上头萦绕的布息,心思不免浮动,散落在九天之外。
付现把自己跟萧沫儿的事情一说,亚诺道了声恭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维鸠双手枕在脑后,月华洒落棱角分明的轮廓,尤其是翘挺的鼻尖,敏锐道:“女人跟男人不一样,她们的人生并不仅仅只是围绕着男人转,还可以有自己的工作和人脉。”
“我明白的,队长。”
付现虽然没谈过几次恋爱,可对于人性的了解还是有过深刻的体会。关于萧沫儿的过去,他早已烂熟于心,正因为如此,更加心疼怜爱她,愿意牵着她的手,陪着她一起走过那些崎岖坎坷的岁月。
他不会桎梏她的脚步,也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的身上,越是爱一个人,越是希望她是拥有自己灵魂的一个完整的个体。
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对于女人的要求和残酷,远远比男人要严厉苛责得多。
“我会照顾好他们母子。”
浮动的帘影线条在付现的眼底跳跃,坚如磐石的刚毅任由风吹八千里也岿然不动。
“在此之前,”维鸠阖上眼眸,煞风景来了句,“你先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噗嗤”
亚诺一时没绷住,笑声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付现:“”
“队长,你就不能鼓励一下我?”
“人都追到手了,你还需要鼓励?”
付现有些尴尬,为了鼓励之言,不惜道:“场面功夫总得做一下。”
又朝亚诺肚皮揍了一拳:“你小子也别笑,给我来几句吉祥话听一听。”
好歹也是他曾经的队长,亚诺清了清嗓子,很给面子说:“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有了亚诺这个开头,维鸠怎么着也得做个结尾。
灯光倾泻下来,头顶的水晶灯随同吭哧吹拂的空调一涌而来。在镀了满背光泽的线条里,嘣地一声,维鸠举着手里的红酒:“给你们践行。”
今晚过后,他们又一次各奔东西。
萧沫儿会和付现回国,与梁家豪划清界限,韩娅铃也会跟着韩家父母先去澳大利亚探亲,亚诺身为法律上的丈夫,自然也会跟随。至于宝分,跟这边签了半年的合同,还会在刚果呆一段时间。
三个小姑娘在晚餐的时候还想大醉一场,幸而被他们发现,终止了这个还未实行的计划。三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伤,哪里敢给她们碰酒。
猩红的液体撞击透明的高脚杯,溅起的水珠轻盈浓稠,香气飘飘,浮动着绵软的泡沫,又渐次消弭下去。
压抑太久的亚诺仰头就是大半瓶下肚,没完没了的发泄。维鸠和付现都没有管,只让他痛痛快快喝一场。
付现神色恍惚,目光被微醺的酒意涣散了思绪,多出来的两个杯子撞碎了掩埋在时光深处的痕迹。
不只是他,还有正举杯细品的维鸠,目光透过红酒的浮沉,寸寸莹亮如玛瑙,穿过了重重的时间阻隔。有一双手,手足无措在高脚杯四周流转,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般惊奇。食指敲击杯身,叮叮当当的旋律,好似摸索出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瞪大瞳孔在对他说:“队长,你听这声音---”
对于武华的大惊小怪,陈硕早就习以为常,熟稔端起杯身,标准的手势优雅又不失气质,颇有种中世纪的宫廷王子的做派,朝维鸠的杯子轻轻一碰:“队长,敬你一杯。”
四人中,陈硕品鉴红酒的能力是独一无二的。
维鸠把头仰靠在椅背上,手掌遮住眸色通红的眼球,鼻息凝沉,脑海中浮动的画面拽着他的思绪,好似跌落深渊之中,不断往下坠沉。
薄雾遮住迷惘深邃的月色,又很快从它的四周撤离。仿佛伤痕累累的过往,都在这一夜的平静之中,消弭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