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事情始末,耿青又叹了口气,那边高大的身躯两腮紧咬鼓涨,孟绝海站在原地,身子都摇了摇,林言是陛下外甥,也是义军起家的老人,死的太过突然不说,还死在他营寨里,若是没能将这支沙陀骑兵歼灭,或拿下对方将领,他失职之罪,定是逃不了。
“见过防御使,见过监军!”此时远处一支兵马赶来,乃是葛从周领着北营的兵马增援而来,见到这方两人沉默,跳下马背快步过来抱了抱拳,目光扫过周围,“其余将军人呢?末将路过中军,只见盖洪、孟楷二位”
沉寂如火山的孟绝海动了动,慢慢抬起脸来,嘶哑的开口:“死了还有班翻浪也死了,至于林转运使他在那边。”
高大的身躯抬起手臂,葛从周顺着他指去方向,那边地上,几个士兵正将没了脖子,脑袋压着胸腔的尸体搬上担架,惊得后者眼眶瞪圆,不可思议的看去耿青还有孟绝海。
“何人如此力道”
“李存孝,沙陀人的先锋。”
耿青适时开口说道,但眼下三人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说这些无用的话语,眼下是稳住军心,收拾残局,随后,便一起去了中军大帐,帐篷重新支撑起来,召集盖洪、孟楷二将,听着今夜被偷袭伤亡的人数,五万兵马,除去驻扎外寨,由邓天王率领的骑兵,四万六千人,一次偷袭折损三千,还有两千多人伤势不一。
作为领军将领,知晓自家家底的孟绝海、葛从周等人,余下的四万多人里,真正称得上士兵的,只有一万多,而折损里面,恰恰就有千余人,哪能不心疼。
“诸位,这支沙陀人先锋,定是其主力进攻河阳时,就已经先来这边潜伏,以逸待劳偷袭我等,此战并非我等罪过,莫要气馁,明日拔营后,多遣派斥候,搜寻这伙骑兵,不过,他们多半一击得手,便撤出河中,不会再与我们交战。”
“狡诈!”最后赶来的邓天王,听完袭营的全过程,以及战死的三人,心里怄着火气,狠狠在掌心擂了一拳,“明日本将亲率骑兵追击,四千骑兵还打不过,我便解甲归田,好生务农!”
大帐里,耿青听着七嘴八舌凶狠叫嚷的齐国将帅,旁人问他话语,他才随口答上一句,旋即继续保持沉默。
夜色深邃下来,延绵数里的军寨扑灭了火焰,填满了尸体,重新竖起了辕门,加强了戒备后,终于有了一丝安静。
阴云游走,露出弦月一角,银灰色的光芒洒在天地间,远山的轮廓起伏延绵,有着轻微的马蹄声沿着山脚绕过了山坡,进入月色光芒里。
一道道骑在马背上的身形,连带马的影子一起斜斜拖在地上,缓缓朝前移动。
“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你们说,这些齐国兵将睡得着吗?”
沙沙沙
山林在风里轻响,清冷的月色照在英武的脸庞,威凛的目光望去前方夜色里的建筑轮廓,咧嘴笑起来,抚过如同火焰般燃烧的马鬃。
“传令,带伤的留下,其余人随我再闯敌营!”
李存孝拽紧长槊,话语落下,缓行的马匹慢慢加速,再到狂奔起来,身后的一千两百骑兵呼啸如风,铁蹄蔓延踩起惊雷!
轰隆隆
轰隆隆
巨大的蹄音化作滚滚雷声沿着大地窜开,哨楼上,最先听到动静的兵卒朝营地上空射去响箭,原本重新睡下的孟绝海猛地从榻上惊醒,拖着并未卸下甲胄疯狂冲出大营,然而眼下,他根本来不及招呼,整个营地士兵绷紧的神经仿佛崩断了,惊呼呐喊抓起身边的兵器,神经质的朝旁边的同伴疯狂乱砍。
也冲出到外面,朝警戒布阵的其余士兵癫狂嘶喊、冲撞,顿时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