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亮了亮,席间三人也停下酒杯,其中年近五旬的老人又道谢了一番。
“敬多谢尚书令在梁王面前美言,待落下差事,我在府里再摆宴席请尚书令过府。”
赵敬为人也算清廉,做涿州刺史那点家当在南下洛阳时,途中就花费了不少,到了这边又给了赵弘均一些拿去打点关系,仅剩的不过够一家人在府里得开销,所以才有了刚才那句话。
耿青客气一番,还是将这礼受了下来,无他,这该是他得的,便不用那么谦虚。
随后的交谈里,也问起关于北面的事,比如李克用拿幽州,有没有听过李存孝之名,毕竟战事千变万化,事先留意没有什么错。
那边赵敬想了想,倒也听过一些传闻。
“尚书令说的那位李存孝,是晋王义子之一吧?敬在北面略有听闻,不过晋王攻略幽州,李存孝并没有来,而是在云州和吐谷浑都督赫连铎作战,势如破竹。幽州那边,敬南下洛阳时,晋王几乎已收全境,李匡威麾下那些将领降的降,死的死,加上云州、大同等地,晋王势力非同小可......”
赵敬将自己知晓的,毫无保留的讲出来。耿青安静的倾听,偶尔与赵弘均碰碰杯盏,大抵上北面的事在脑中有了大概的轮廓,存孝那边,他渐渐起了担心,自己在朱温这里站稳脚跟,很大可能会被李克用猜忌。
‘只能希望,存孝能小心一些了。’
想着,与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告辞离开,回到府邸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之后的几日都在洛阳闲逛,跟着赵弘均见见名流雅士,或和城中一些官员走动走动打好关系。
到的第四日,先帝李晔出殡,队伍浩浩荡荡,从西门出,绕行十多里在皇陵下葬,各种繁琐祭祀过后,队伍又从东门而入洛阳,到的此时已过了晌午。
耿青跟着一路,走的腰酸背痛,苦不堪言,最后停留皇宫,见了何皇后,说上几句安慰的话,就跟着朱温到朝堂与众文武商议立新君的事。
“梁王,废长立幼,向来不可取,太子无大错,岂能说废就废,九王李柷虽说聪慧,可年龄太小,又无朝政经验,恕我等不同意!”
“九王有人君之相,我意立他,尔等当如何?”
“你!”
“我什么?同是先帝皇子,哪有长幼之分,君不见,先皇当中也有老二当皇帝的?”
朱温口中这‘老二’不难隐喻的是谁,令反对的几个朝臣怒瞪眼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急得使劲跺脚。
‘真是不识趣啊.....’耿青对于这种像小孩子般的争执向来不感兴趣,掏了掏耳朵,将脸偏去一边,渐渐出神得想着其他事了。
......
朝中争吵之声还在持续,一片嘈杂喧嚣里,位于皇宫东北的皇城内湖,名曰九曲。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坐在湖边凉亭,看着波光粼粼闪过眸底,手中捏着的杯盏,无味的放去石桌。
父皇的离世,对他打击有些大,看到母后日夜哀伤,更加痛彻心扉,他年龄已经不小了,不用听旁人讲诉,也能琢磨出许多事来,尤其父皇遇刺这件事,大抵有了些轮廓。
湖风吹拂杨柳,一群鸳鸯在水中嬉戏交颈。
远处,一行十余人的宦官正朝这边过来,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凶戾,死死盯着亭中的少年人。
向身旁几道身影示了一个眼色。
几人齐齐点点头,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