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青侠听崔萤萤说顾青阳伤的厉害,顿时红了双眼,牙齿咬的格格作响,竟像要择人而噬。从百草谷出来之后,他便依龙三娘之言,在江湖上传播邵成风就是二十年前杀害顾庆丰的凶手。可哪曾想这几十年来邵成风欺世盗得来的贤明已经深植人心,更有圣子令的诱惑在前,哪里会有人不顾眼前的利益,追溯二十年前的恩怨,所以至今也没能让邵成风收敛丝毫。
崔萤萤见管青侠神色不忿,更是高兴,顾青阳受伤之前应是与他在一起,要不然之后自己也不会在他身边见到萧陌。只是自从那日将顾青阳跟丢之后,就再也不曾有他的下落,如果今日能从管青侠口中探听到他的行踪,岂不大妙!想到此处又添火道:“受了那么厉害的伤,如果再让那些宵想圣子令的人遇见,顾青阳可就要不妙啦。真是可怜,也不知能再活几天。”
管青侠听崔萤萤口口声声说顾青阳不妙,恼怒之下拍桌骂道:“胡口!”
管青侠向来粗犷,恼怒之下声音更时响如洪钟,炸的其他食客纷纷屏吸,向他二人看去,一时间食肆内静的针落可闻。管青侠不想惹人注目压低声音说道:“你休要胡说八道!”
崔萤萤见管青侠动怒,格格笑道:“江湖中人找了那么许久,也不寻不到顾青阳,说不得……他早就死啦!”
即便管青侠是好脾气,但崔萤萤如此几次三番说顾青阳要不好,也气得额上青筋暴跳。崔萤萤见管青侠似要发作,自知动起手来自己万万打他不过,又摇头安抚道:“不过萧陌也不是无能之辈,自然不会让顾青阳有事。”
管青侠性格粗糙,但崔萤萤如此说话已经是服软作低,自已不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只能压下脾气。
崔萤萤后悔将火烧得太旺,引得管青侠大怒,话题无以为继。幸好管青侠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否则自己真要变成偷鸡失米的蠢蛋了。二人枯坐半晌,管青侠才开口道:“你是何时见着我家大公子的?在什么地方?”
崔萤萤撇嘴道:“我对你们中原又不熟悉,哪里知道那么许多?只是我被老妖婆抓着,隐约记得是一路向南,然后就遇见顾青阳啦。”
管青侠听完崔萤萤的话,心中沉吟道:一路向南,竟与自己是一个方向……突然大悟,大公子伤势颇重,莫非也是去百草谷求医?思到此处也不耽搁,在桌上放下一锭碎银,便匆匆出了食肆。
崔萤萤见管青侠离开,便知道他已有成算,定是猜到顾青阳可能会去哪里,只要盯住他,总是会有收获的吧……
偶有苍鹰划过天际,啸声惊天遏云。七月的草木没过车轮,划过车身发出沙沙的响声。人迹逐渐罕至,这一天一地之中踽踽独行的马车,在良辰抽响的鞭声中显的格外肃穆起来。
马车装饰的并不华贵,甚至是简陋,但车内的气氛却十分凝重。顾青阳靠在车窗边,偶尔撩帘看两眼窗外的景色,神色上看不出悲喜,坐他对面的纳兰明月却是满脸愤慨:“你就不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你知道吗?”顾青阳捏起纳兰明月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看着她的眼睛淡声道:“死过一次的人只会加倍的恐惧死亡,并不会真的看破生死,而且你的野心未灭,怎么会甘心呢?我的新娘子。”
两声脆响,良辰手中的鞭子重重的抽在马身上,马儿吃痛加快了速度拉着车向更远的山中驶去。
管青阳再去百草谷已然轻车熟路,虽然方向不一样了,但却快了许多。快马加鞭不过五六日的光景,已然进了百草谷,刚进谷内便有槐花的甜腻香味钻入鼻孔。
百草谷说是山谷,不过是四面环山的一处凹地,长宽不过百丈。此时盛夏却并没有煞人的暑气,十分舒爽宜人。正午时间谷内薄雾消散,景色一览无余,竹屋药圃,不知从哪里引来的溪流水渠泛着粼粼波光,尽收眼底。
十余人合抱粗细的槐花树下,两名年轻男子一站一坐,似是在交谈。微风扫过,星星点点的白色花瓣便落在两人头顶肩上,远远看去两人竟也似带着花香。
以管青侠的目力,自然能看出这二人就是萧陌与龙三娘,一时间踌躇起来,不敢再向前踏近。
萧、龙二人听见马蹄声响,皆向谷口望去。见管青侠坐在马上,不再向前踏近,也不知在发什么呆。龙三娘乍悲还喜,又忽见他身后百余米处银光暗闪,心中疑惑却按下不说。
萧陌见到管青侠自然开心,“管长佬,你怎么来啦?”
管青侠不知道怎么面对龙三娘,但萧陌叫自己自然要理。当下纵马上向前:“我听闻你与大公子一路向南,恐是到了此处,故而来碰碰运气。”说话间已到了跟前,下马行礼道:“少宫主,不知大公子可安好?”
萧陌听闻管青侠出声询问顾青阳,不由得心下黯然,自龙三娘说他中了寒毒,差点走火入魔之后,萧陌心中便充满疑问。如果真如龙三娘猜测,那师兄对自己就不会是真心爱护,可小时候明明那么好的师兄怎么会变成这样?萧陌疑惑郁闷,无力的回答:“师兄与我走丢了。”
龙三娘以为管青阳是为自己而来,原本欢喜,现在听他说是为了顾青阳,不勉失望哼了一声道:“你家大公子好的很,过不了多久连天下第一也能当得啦。”
管青侠心中惊诧,望向龙三娘,“此话怎讲?”
龙三娘见他与自己说话,心中已经软了三分,却不肯口软,“我告诉你做什么?想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呀。”
管青侠一时间口涩,一别已经两月有余,本该问问他身体可还好,关心的话在口中绕了几圈却吐不出来,最后也只喏喏开口道:“龙兄弟,好久不见了。”
龙三娘哼道:“怕更久不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