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我要与你和离!!!”纪瑶的声音在寂静的酒楼里回荡。
打人的男人嗤笑着开口,“呵……和离了你就变成了人人笑话的下堂妇……”
纪瑶站直身子,面向齐天,眼睛却看着打人的男人,“那又如何?我自嫁与你,一不求你富贵,二不要你功名。只希望你安守本分,安居乐业!你呢?你身体康健时酗酒赌博,散尽家财;一朝卧病,我浆洗缝补,甚至砸锅卖铁,为你求医问药,替你教子育女!只因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一朝下聘,我便做好了死生不弃的准备!而你呢?你却因我好言相劝,而对我拳脚相向!试问我又何必留在你身边吃苦耐劳,挨打受辱?”纪瑶貌似陈情,实则控诉!
男人思考片刻,又含糊着开口,“那……那你不管你的儿女了?”
纪瑶微微侧身,直视着仍抱着孩子坐在地上的女人,“我的儿女,也是他的儿女!若本应顶天立地的丈夫、保家卫国的男人,连自己的儿女都难以将养,需得靠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博家产,食子女,那么这个男人不如自请下堂,甘愿休夫,也博几分宁死不吃软饭的好名声!!”
“说得好!”“对!不配有妻女,我还单着呢!”……“休夫?”“竟说出这样的话来……”……酒楼里有人认可,也有人质疑!
纪瑶见男人垂着头陷入了沉思,女人掩面痛哭,继续说道,“和离后,你或筹钱下聘续弦,娶别人家的下堂妇;或自己白日苦工劳作,晚间教子读书,再与我不相干!而我没有了你的拖累,即使不回父家,不愿再行婚嫁,也可以靠着女红刺绣,浆洗缝补养活自己!”纪瑶盯着眼角带泪抬眼看她的女人,缓声说道,“你说对吧?”
“夫人所言极是,为夫知错了,我们回去吧,夫君定亲自给夫人好生赔礼!”齐天晃着扇子,眼底含着笑意,嘴上占着便宜。
纪瑶在老爹的帮助下将齐天的轮椅抬下酒楼门口的台阶,身体还在因气愤而微微颤抖,“什么东西!希望那个姐姐能明白我的意思……”
齐天扇着折扇,“她自是局内人,就算明白了道理又如何?天下间有几个女子能像你一样无畏他人流言,不惧他人看法!”
纪瑶推着齐天,心情沉闷,这个年代对女人真的很不公平,什么时候又公平呢?就算是现世,女人相比五大三粗的男人,不也是毫无还手之力吗?
齐天见纪瑶不再言语,兀自翻着上午买的蜜饯和糕点,拿出一块方糕,本想抬手递给纪瑶,却忘记左手还不能举得太高,一时吃痛,方糕顺着腿滚落在地,留下一身碎屑……
纪瑶急忙绕到齐天身前,帮他轻轻拂掉碎屑,齐天又拿出一块,递给纪瑶,“方才吃得少……”还不等纪瑶起身接过来,就不知从哪里呼啦一下跑出一群流浪孩儿,冲着围过来抢夺掉在地上的方糕!
纪瑶还蹲在地上,见状急忙护住齐天的腿,不被孩子们碰到,齐天也用右手环住纪瑶的后背,怕被孩子们撞倒。
抢到方糕的孩子钻出重围,逃离现场,几个孩子叫着追了过去,剩下一个年纪小的,吸吮着黝黑的指头,站在一旁盯着齐天手里拿着的方糕咽口水,齐天皱了皱眉头,把方糕递了过去,小孩脏脏的小脸咧开嘴笑着接过方糕,正要转身跑开,又被齐天叫住,“等一下,都给你!”齐天将腿上余下的零食糕点都递了过去,小孩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齐天,又看了看蹲在一旁的纪瑶,一把夺过,蹒跚着跑开了……
齐天心里苦涩之余,不免震惊,我东启皇都尚且如此,那附属城池又当如何?若不今日亲眼所见,当真误以为百官口中的百姓富庶、安居祥和才是真的……
纪瑶站起身来,拜托老爹快走几步,到前边米行,买了三斗米,麻烦卖家使唤小厮送到城西破庙,放在门口就好,莫给小家伙们留下希望,误以为米行有的施舍,日后遭拒,不免心中苦楚……
纪瑶推着齐天躲在角落里,看着孩子们围在暗巷里兴奋的分着糕点,心下疼惜,鼻子酸涩,眼底潮润,轻声开口,“大圣……这就是日后我要做的事……我要在城西开设一间育孤堂……我要让所有无家可归的孩子,有床可睡,有米可吃,有家可归……”
齐天静静地听着,不禁又一次刷新了对这个胆大包天,脾气暴躁的小丫鬟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