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刚开始的确是奔着扶陀屯的好日子嫁过来的,也从别人口中知道二嘎子对你有意思,但我还是义无反顾。我觉得我可以改变他,这几年也一直在努力,可事实是我过得太辛苦了。虽然不缺吃穿,可是二嘎子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就连晓曦都是我算计得来的,只因为他说这几年很关键,不打算要孩子。我就想着捂捂他,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会看到我的好,这几年我孝顺公婆体贴丈夫,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可是再暖的心过了几年也该冷了吧?大概这就是报应!如果我在镇上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也不至于过这没盼头的日子。我真的撑不住了!”
孙小满脸上早已挂满泪水,像是倾诉又像是埋怨,这些话她从来没对别人说过,就是自己娘家都不敢多透露一句。
可是今晚看着满地的行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只因为她觉得心累了,原来她一直想要的却是别人避之不及的,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听完,邱小娥手指轻抚着杯子里的茶水,想到今早对二嘎子半实话半开的玩笑也不知道对方明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并不觉得二嘎子对自己的念念不忘叫深情,如果这深情对她们彼此带来困扰,那么便是骚扰,而她在二嘎子第一次表白的时候就拒绝了,难道她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
只希望二嘎子今早听了她的话能够醒悟过来,他们的相遇不过是昙花一现,镜中花水中月最是留不住,还是脚踏实地地好。
“这些话你对二嘎子说过吗?”
“说过了,但那又怎样?我得不到回应,他总是用我累了,我要睡了这样的话搪塞我。你以为我不明白吗?”
邱小娥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给她出什么样的主意,实在是她没料到二嘎子私底下是这样的倔强,也逃避责任,她只能管好自己。
“你看到了,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别的事情我可能不能给你保证,但这件事里,我可以保证不会再见二嘎子。”
“不,你要见!”
孙小满忿忿不平抹去眼泪,“在这之前如果你给我这样的保证我会很开心,现在却不会了,我想看看二嘎子能倔到什么程度!如果还是这样,我想我们也应该结束了,错的人不在你!”
邱小娥诧异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想了想还是回房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如果哪天撑不住了就来找我,我会给你一个重头再来地机会。当然,我希望这样的机会你永远也用不上。”
她欣赏这样清醒的人,也愿意拉她一把,何况这件事里她也算责任方,虽然是无辜的。
这回孙小满没有拒绝,“好,我也不想用上这样的机会。”
说罢露出一排牙齿释怀笑了笑,这一刻她真的释怀了。
邱小娥把人送出门,看着她轻快的步伐心里也是万分感慨,看来在婚姻里没有哪个女人逃得过摧残,庆幸自己没有恋爱脑,也更加坚定这一条路是对的。
孙小满回到家,晓曦在出门前已经被哄睡着了,此时房间里只有二嘎子在喝着闷酒,这段时间他一直这样闷闷不乐。
你要说二嘎子不是好男人吧,他赚来的钱和家里的大小事都交给自己操持,平日里口袋是没有几分钱的。
人也勤快,就像现在,就算喝着小酒桌上也是干干净净地,瓜子皮花生壳被放在一边没有乱丢,喝完了还会自己收拾从来没有耍酒疯打老婆。
你说他是好男人吧,他对那事儿又不热衷,自从自己嫁过来同房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就连晓曦都是在他一次意外喝醉后得到的,不然等这男人清醒过来自己是禁锢不住的。
两人的日子过得可以说比自己公公婆婆的都要平静如水,作为一个正常女人她怎么可能不想?
二嘎子不喜欢她,对她只有尊重和责任在,孙小满一直知道,以前她也想着就这样过吧,相敬如宾的日子好像也不错,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味道慢慢就变了。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孙小满想着,大概是从村民有意无意在她耳边提起二嘎子和邱小娥的事,也可能是二嘎子醉酒后自己第一次听到他喊邱小娥的名字,又可能是……
满脑子都是三人之间的纠葛孙小满觉得自己累了,这些事也不想再管,何况这还只是他们两人的一厢情愿。
像是看不到二嘎子一样孙小满拿上干净的衣服去梳洗,也不再像平时一般唠叨着少喝一点,听着脚步声走远二嘎子拿起酒杯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才了然无味一饮而尽。
有些事情是该结束了,就像大梦初醒,每个人都得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孙小满洗漱完回到房间,看到炕上已经收拾干净二嘎子则是躺在最外边,灯泡没有开,只有煤油灯一点点火光闪烁着。
收拾完东西吹灭了灯,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孙小满心里暗叹口气这才哲哲摸摸着上了炕,躺下时也不再面对着二嘎子,而是背对着他抱紧女儿,女儿才是她最舍不得的。
二嘎子两手举起枕在脑袋下,看着黑漆漆的屋顶过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孙小满迷糊之际听到这么一句话吓得如梦初醒,松软的身子一下子紧绷起来,难道他知道今晚自己去找邱小娥了?
孙小满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但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就在嘴唇快要咬破时漆黑的房间内再次传来声音,只是这次是二嘎子一个人的自述,听着二嘎子缓缓道来他和邱小娥的相遇相知再到单方面的暗恋,孙小满嫉妒的同时又满心荒凉。
她嫉妒的是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出现,这样两人会不会就是不一样的结果?
孙小满眼含泪水一滴滴落下,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肯发出声音,亲耳听着自己丈夫述说着对别人的爱恋,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残酷的刑罚。
安静的房间里二嘎子怎么可能听不到眼泪落下的声音?
真是个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