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只能顾眼前,来年开春后部落的日子就难过了。
北边的游牧部落不好过,帝国的子民同样难熬。
虽然时间上已经逼近新年(颛顼历十月),但帝国的百姓并没有时间和闲心准备庆祝新年。
正所谓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一般到了冬天,自然界中的生物都会趋于沉寂,等待来年的开春。
人也一样,冬天就得尽量少折腾,休养生息以待寒冬退去,春日归来。
但帝国不一样。
一到冬天,徭役往往就会加重。
原因也很简单——长城也好,直道也好,亦或是咸阳的阿房宫,以及其他诸多工程,冬天又不停工。
工程不停,就得有人干活,但寒冬腊月在户外干活,轻则冻伤冻病,重则直接冻死。
服役的劳力少了,工程的进度却不能慢,自然只能增补新的人手,调更多的人来服役。
唯一的好消息是南边的灵渠工程终于走到了尾声,基本修建完成,可以投入使用了。
由此解放了好大一批人手。
但是这边工程是不用人了,但是紧接着岭南战事重启,又需要更多的人手运输军需物资——岭南天气温热,哪怕时近冬日,也不像中原似的寒风透骨,军队可以照常行动。
好在现在有了灵渠,走水路运输物资的难度和之前走陆路相比可谓天壤之别,所需要的民夫数量也大大降低。
要还是第一次岭南战争时的条件,又得调动至少三十万以上的民夫才能勉强保证后勤物资供给。
以帝国如今的状况,再抽出几十万的壮劳力,只怕来年耕地的人都要没有了。
灵渠不仅降低了人力需求,更重要的是提高了补给线的稳定性。
第一次岭南战争时,帝国的补给线三天两头被切断,后勤一波接着一波的不停往里面搭人搭物资,前线的军队却总是各种缺乏各种困顿。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种状态下几十万大军能硬着头皮跟百越各部拉扯那么长时间,也算侧面印证了帝国军队的强大。
说回这一次岭南战争。
嬴政再次动员了十万大军,汇合岭南的二十万余兵,共计三十万大军,以任嚣为主将,赵佗为副将,再次进军百越。
这一次,帝国军队的进攻可谓势如破竹。
不仅是灵渠开通带来的稳定后勤助力,也在于任嚣和赵佗的个人能力。
两人完美的吸取了第一次岭南战争中主将屠睢犯下的所有错误,不再一味冒进,也不再一味暴力镇压本地部族土着,改推行怀柔政策。
当然,第一次岭南战争已经让中原和百越打成了不死不休的死仇。
这么短的时间,还不足以化解这份血仇。
单纯依靠怀柔并不能帮助任嚣他们稳定后方。
所以他们上书皇帝,‘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为兵。’
所谓‘逋亡人、赘婿、贾人’,就是意图流亡的人,赘婿,以及商人。
这些人在帝国都是贱籍,属于二等公民,没什么人权,但凡有脏活累活都是他们优先。
发他们为兵,并不是让他们来当炮灰,而是让他们来当移民。
任嚣赵佗每下一地,便留下足够的人充当移民,稳定后方。
因为第一次岭南战争,百越人口损失严重,靠这些移民就足以压制住他们。
而这些亡人赘婿商贾为了自己的小命,也是极尽所能的开发岭南,能搞基建搞基建,能开拓农事开拓农事,能经营商业经营商业。
指望他们立竿见影的改变岭南百越当然不现实,但确实极大的稳定了秦军后方据点,同时在军队人手消耗严重时还能紧急抓一波壮丁。
在任嚣赵佗的稳扎稳打之下,已经在第一次岭南战争中遭受重创的南越西瓯再无反抗之力,只能被帝国军队一点一点蚕食。
只剩下骆越还有些许反抗之力,只是它独木难支,无力回天,等到南越西瓯彻底灭亡,它的结局也就尘埃落定了。
岭南的战事一切顺利,似乎又向世人证明了帝国依旧是帝国,帝国依旧拥有征服一切的实力。
不过这到底是帝国军力雄厚,底蕴依旧的证明,还是帝国落日前的最后余晖,就很难说了。
说到底,岭南本来也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