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住在沈梵音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从她看到聂宝儿的瞬间,她就知道了聂宝儿到这里来是想要做什么。
一如她知道聂宝儿不会就此作罢,聂宝儿也知道往她哪儿捅刀子她会最痛。
沈梵音死死地拽着聂宝儿的衣领,直接从根源断开她假摔或逃跑的可能。她没往聂宝儿的其他地方打,接二连三的巴掌都落在她的脸上。
她知道,或许打她的其他地方会让她更疼,但她就是想直接扇她的脸。
曾茂追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围着、看着沈梵音猛扇聂宝儿的画面。
他皱了皱眉头,对一旁瞠目结舌的学生喊:「都愣着干什么?快去路口,别让路过的学生进来看见!」
众人先是下意识抬脚,继而感觉到不对劲——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先把她们拉开?
挡住路不让别人看到是什么鬼?
就连沈梵音听到这话都愣了一瞬。她抬眼看了曾茂一眼,只见他一脸认真的朝她点了点头。
他眼神中的意思沈梵音看懂了:想打就打,天塌了师兄给你撑着。
沈梵音的手紧了紧,她看向被打得左脸比右脸大了一圈儿的聂宝儿,甩了甩发麻的右手,然后——
换了只手捏着聂宝儿的衣领,愣是把她的右脸也给打对称了。
聂宝儿已经被打懵了,她的耳朵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脸也麻木了,甚至都感觉不到痛楚。
她是今天上午看到的直播才知道李奶奶的近况的。这些年来,他们都以为李奶奶一直在精神病院里,乍见了她,聂宝儿几乎不敢认,还是截了图给妈妈发过去才确定的。
聂宝儿可太知道沈梵音有多在意这个老太太了,而且,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老疯子怎么就又成了声名显赫的教授?她配么?
她没多犹豫就出了门,直奔安大。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沈梵音,更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就看着她挨打不出声。br>
「梵音妹妹,别打了,要是把她打破了相,就可能会被判定为轻微伤,你就得法律责任了。」
一个抱着平板电脑的博士生学姐出声提醒。
她旁边的人跟着说:「学妹,我已经找了法律系的同学,他的律所最擅长打这种碰瓷挑衅的官司。」
「校医院已经准备好病房了,学妹,先送李教授去检查一下身体吧?可别让这种心机绿茶婊气坏了李教授的身体。」
短暂的震惊过后,这些高材生们都回过神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给出建议。
耳鸣刚散去的聂宝儿听到这些话,人都傻了。
这些围观群众的反应跟她想象中不一样!
沈梵音看了眼被张姨和两个男生扶着的奶奶,见她面色尚可,她这才放下心来。
松开手,沈梵音看着踉跄摔倒的聂宝儿,天生娇软的嗓音此刻冷冽非常:「聂宝儿,奶奶从来都没认过你和你的小三妈,这一点你六年前就知道了不是么?你今天突然跑过来,是想做什么?逼着奶奶认你,还是想气得她老人家再进医院?」
她吐字清晰,一字一句尽数传入围观人的耳中。
不等聂宝儿说话,高材生们便接二连三的开口:
「我就说么,李教授明明都说过与她没关系了,她却还这样死缠烂打,原来根本就是图谋不轨。」
「李教授的年纪这么大了,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和惊吓?她这算故意伤害了吧?」
「故意伤害?我觉得算谋杀未遂,报警吧。」
「你可以辩驳,但你说得一切都已经被镜头录下
,会作为证据交给警察。」
在场的记者和教授都没说话。
记者,是学术期刊的记者,他们对学者教授有着发自本心的崇拜和维护;
教授,那都是李奶奶的同事,他们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可能在此刻站歪了队。
他们很有默契的选择闭口不言,任由学生们说话讥讽——这些话他们说不合适,但学生们说就很合理了。
就算闹到天下皆知,有学校护着,他们最多也就被说一句「少年轻狂,肆意妄为」。
但老师就不一样了,他们还得为安大的名声考虑,被说成是一群老师欺负一个小姑娘,那可就太难听了。
聂宝儿被各色指责淹没,这场面与她前两天跟那些练习生打架的时候意外相似。
她想开口反驳,但刚一张嘴,她的脸就疼得不行,连开口都做不到。
她不能说,其他人可不会就此放过她:
「哎,她是不是那个什么选秀的练习生啊?看着有点儿眼熟。」
「刚才梵音学妹叫她「聂宝儿」是不是?我查过了,的确是一个选秀的练习生,可是她已经因病退赛了。」
「因病退赛?我看她可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接二连三的话冲入耳朵,聂宝儿被气得双手都在发抖。
她盯着沈梵音,很想扑上去把她的脸也抽肿。
她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