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佳?”
尉迟鹭没有答他,他也聪明的没有再问,又是转开话意,道:“奴才昨儿个听说郡主您在宫外遇到了刺客,可有伤到哪儿?”
“没有,”她脸色寡淡,没有什么神情,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冷淡的意味,让人听了有几分不近人情的意味。
邓承雁身子僵了一下,替她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放进她的白盘子里,才低着眼睫,说道:“那就好,只要郡主无事,便是好事。”
“本郡主可摊不上什么好事。”她嘲讽的说了一句,便将目光落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那被去了壳的水晶虾肉,肉质鲜嫩多汁,色泽金黄诱人,裹了一层酥脆的包糠,里酥外嫩,肉眼可见。
这是……
“郡主福星高照,命途璀璨,怎的没有好事发生?”
“在奴才看来,郡主您这次相安无事,便是神佛在保佑您,是福运的兆头。”
“所以您不应当食难下咽,胃口不佳,应多食多吃才是。”
“奴才特意让尚膳监备下这盘子金酥虾,还望郡主赏光,多吃一些,也赏奴才们一些金叶子,高兴高兴。”
“是该赏,”她顺着他的话意点头,可目光落在那盘虾肉里,却有些思绪飘远的烦躁。
仿若前辈子里,那人用膳时给她剥了虾子壳的样子,还映在她的脑海里。
挥之不去,反反复复,颇有一些强硬挤进她的记忆中一般。
“可本郡主欢喜带壳的东西,不喜欢自作主张的奴才。”
“……郡主?”他有些动作缓慢的抬起了头看向她,手中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她吃了几口粥之后,盘子里面的虾肉都没有动一下,站起身来,冷漠的背过身子去,道:“赏尚膳监所有的人,一片金叶子,赏这盘金酥虾的人,五个金豆子。”
“谢——”他的感谢之言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她又说了一句。
“再赏他,监责芙源殿膳食一职,凡是入本郡主这儿的吃食,再敢去壳,便可斟酌自罚,不必报备。”
监责芙源殿膳食……
斟酌自罚,不必报备……
这是要告诉他,日后进来的吃食,不许动一下,哪怕提前替她去壳,她也不愿?
可是她知不知道,做这盘子金酥虾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邓承雁。
难不成,他要自己监责自己,自己惩罚自己吗?
这不是赏,这是警告,这是在警告他,不要擅自做主,更不要替她尉迟鹭,擅作主张。
原来,她是要说这个意思吗?
“郡主……”他将要开口,辩驳几句。
她便道:“时日很晚了,邓掌印,你该回去了。”
“……奴才,”无要事。话到了嘴边,又实难说出口,他知道的,她现在可不想要他的借口和留下来的理由,她只要听话的奴才。
于是,他只能低着身子行礼,低声倾吐:“告退。”
“奴才告退。”阿来与阿辛也低着身子行了一礼。
她没有管他们,抬脚便往里殿走去,甚至连脚步都未停留一下。
邓承雁行完一礼后,直起身子来,却只看到了那一抹冷清的身影,消失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