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盾牌后的守军被撞得身形踉跄,原本严密的盾阵出现空隙。
周遭的西夏先登纷纷叫嚣着挥舞着手中刀斧盾牌,自那间隙之中一股脑的挤入宋军的阵型之中。
战场之上,形势本就瞬息万变,双方的军心士气也随着彼此是否占据优劣而起伏。
正如堵住了无尽洪水的大坝,一旦出现缺口,就会被无限放大,最后整条大坝都会被洪水冲毁。
本只是想到城楼之上督战的蒲老将军见此情形,当即便走到鼓楼处,夺下了擂鼓士卒手中的双棒。
咚咚咚咚!!!
密集沉闷的鼓声响起,最高处的城楼之上,比磨盘更大的大鼓横撑在骨架之上,一须发皆以银白的老将解下头盔,双手持木棍,如雨点般落在牛皮制成的鼓面之上。
“蒲帅亲自为吾等擂鼓助阵,众兄弟随某杀贼!万不可叫西夏贼寇小觑了我等!”一手持铁鞭的守将眸光闪烁着看着那擂鼓的老将,只觉得胸中顿生万千豪气。
“杀贼!”
“杀贼!”
守军们纷纷振臂高呼,一时之间,士气大涨。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守将们皆是蒲老将军麾下老将,深知此里,几个领兵的将领率先带头朝着登上城头的西夏先登们冲杀而去。
那手持铁鞭的守将一眼便盯上了那宛若金狮一般的异族人,惊骇其体型力量的同时,手上却毫不犹豫,步伐变换间,手中那支十余斤重的铁锏已经重重的朝着那异族人挥了出去。
嘭的一声。
铁鞭砸在圆盾之上,金发碧眼的异族大汉身形被砸的略有些踉跄,可挥出铁锏的汉子却也被巨大的反震之力弹的连连后退,将身后几个同袍砸倒在地。
异族大汉趁势挺盾上前,左手圆盾护住要害,右手铁矛已如闪电般刺了出去。
与此同时,周遭喊杀声震天作响,短兵相接的双方,彻底忘却生死。
一时之间,场面惨烈无比。
不知多少人成为尸体,倒在同袍们的脚边。
一声闷响混在这漫天的喊杀声中。
一道乌光如闪电般掠过长空,直奔着异族大汉的面门而去。
大汉似有警觉,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左手圆盾往上一抬,护住脑袋,手中刺出的长矛自然也只能撤回。
乌光落在圆盾之上,发出城门响声,箭头洞穿盾身,被最后一层铁皮拦住,箭尾轻颤,不住嗡嗡作响,异族大汉直接被射的往后踉跄着退了两步,满脸惊骇。
不远处一面大旗之下,一三十岁许,披甲持弓的将士已然再度拉弓上弦,瞄准的赫然便是冲在最前头,宛若天神下凡的那位翼族大汉。
······
城楼之上,听着耳畔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嗅着那些萦绕在鼻尖的浓郁血腥气,正在擂鼓的蒲老将军,心中却人就是平静如水,总有波澜荡起,却也众将复归平静。
城外,西夏大军中军之前,一身金甲的东路大军统帅管仲扬立于马背之上,遥望城头,看着已经进入胶着状态的战局,面色尤为阴沉。
“擂鼓,助阵,再上五千人!”管仲扬并非汉人,只是自小仰慕汉家儒学文化,欲学管仲,是以便给自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月余时间,耗在这榆林城上,管仲扬带来的十万兵马死伤近半,如今剩下战力的只余半数。
而西路大军在旬日之内连破环庆二州,兵锋直指关中,更是深深的刺激了管仲扬。
更加让管仲扬担心的是来自于西夏朝堂内部的压力。
随着嵬名谅祚逐渐成人,如今西夏朝中势力已然渐渐分作两派,以小皇帝和嵬名山通为首的保皇派,和以国相没藏庞讹以及太后没藏氏为首的外戚一派。
东西两路大军,便是双方博弈的一次结果。
······
日渐西垂,城头之上的战况却仍旧惨烈,甚至于没有半点停息的意思,城下的西夏大军仍旧源源不断的朝着城头涌去。
蒲老将军早已力竭,擂鼓之人换成了一个年轻力壮的军汉。
“今日怎么这般反常?”蒲老将军喃喃自问。
往日里到了这个时候,鸣金之声早已响起,可今日的西夏统帅,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都这个点了,竟然还不撤军。
“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蒲老将军顿觉肩头压下了一座大山,城内守军本就不多,又要防备着西夏骑兵穿插越境,袭扰攻打其余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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