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深处,菩提树外,悬空山上,双目已瞎了的七念用尽两月时间,独自一人从大唐回到了悬空寺,山下的数十万农奴自然发现不了这位居住在山上的佛宗行走,而那些山上的僧人,在七念走在山上的时候,便发现了他的模样。
他的眼睛瞎了,脸色苍白如雪,几位僧人前忙上去搀扶引路,七念摇头拒绝,佛门修的是六识,只是失去双眼,又不是断去感知,若非是此,他怎么能够独自一人归来。
悬空寺有一座讲经堂,讲经堂后有一座金光闪闪的大殿,通往大殿的路上金碧辉煌,那路上的砖,竟然是由纯金打造,在这世间,这般奢华的路,也只有不可知之地有能力有资格来修。
七念走在金色路间,来到那座大殿前,苍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一抹潮红,他跪在地上,脸色极是苦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的双眼被叶启刺瞎,同时识海的念力也被叶启的剑意磨空,这两个月里,他识海恢复了少许念力,但始终无法恢复去长安前的力量,那是因为他的识海中多出了一柄无法驱除的剑,因为那柄剑,他很难用识海的念力来沟通天地元气。
而两月苦行回山,他就像是凡人走过千山万水般艰难,此时回到山里,看到那座大殿,心情稍作放松,剑意凝于识海带来的伤痛终于爆发。
大殿走出一位中年僧人,看着七念模样,他面上带着憎恨,当然,憎恨并不是针对这位佛宗行走,而是书院。
中年僧人将七念扶起,千重金阶之后,进入殿堂,一座位于大殿正中的须弥莲花座上,正坐着一个老僧。
老僧面容枯槁,有白须几缕,身穿一身破旧僧衣,此时他正闭眼,感知到七念与中年僧人,他睁开双眼,瞳孔之中似有高居于天的佛国,大殿之内,顿有梵唱千重。
他便是当代悬空寺讲经首座,只是一眼,便知道七念一身伤痛出自谁人之手,他缓缓挥动右手,结出一式佛宗的玄奥手印,一道温和如朝阳的橙黄色佛光撒在七念身上。
七念识海中的剑顿时虚化,面色逐渐恢复从前,只是那双眼睛并没有在讲经首座引来的佛光下痊愈。
七念跪坐在地上,双手合什于胸口之下行礼,嘴唇微张,散出几缕意识。
讲经首座已然在七念散出的意识中了解到了长安城一事始末,他面色凝重,声音洪亮道:“书院对于冥王之子的态度竟是这般微妙。”
七念散出意识,那位在大殿中的中年僧人也同样知晓了原由,他是悬空寺戒律堂首座,某种意义上与西陵神殿的裁决大神官地位等同,可称得上一声世外高僧,然而因为自己职司,脾气在寺内最差。
他气愤之下,不顾讲经首座便在,直是怒道:“书院怎能这般胆大包天?以己之私,置天下不顾,必将受世人所诛。烂柯寺一行,定要让他们尝出苦头!”
讲经首座不以为意,说道:“宝树,前去备马。”
宝树僧人怒色一顿,看向讲经首座问道:“首座,您要出寺?”
讲经首座说道:“夫子不会随便出手,本也无妨,但奈何书院十二已经有当年柯浩然之势,此次盂兰节怕有不顺,我为佛祖当年指示出寺,算不得违背与夫子的约定。”
……
某日的清晨,书院前院外的门楼,一辆马车驶出,随后,又离开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