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沉重的大枷架在凡春运脖子上,将她的脑袋和双手牢牢固定住,枷木上泛着一层油光,甚至有淡淡的血色,一看就是枷过不少人了。
凡春运被勒得脖子一阵剧痛,这才回过神,连声道:“官爷!官爷!是不是弄错了?我……我真的不是什么女飞贼啊!”
“我管你是不是!我只管按图抓人!你是不是,要刑部和大理寺说了算!——兄弟们,给献城县令报信,就说,女飞贼抓到了,让他派人来认人!”刑部的衙差大声说道,转身就要带着兄弟离开这个腌臜的地方。
献城县作为女飞贼金燕子作案的第一线,还是有好些个衙差亲眼看见了女飞贼的模样。
他们呈上来的画像就是由这些衙差提供的线索画的。
凡春运见这些人不像是故意陷害她,反而像是真的见过一个女飞贼跟她凡春运长得一模一样,她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万万没有想到,这明明是她专门给盈袖设的局,挖的坑,居然埋的是她自己!
那云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让人看见女飞贼的模样是跟自己一模一样?!
凡春运知道一定是哪里错了。
云筝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是她已经被抓住了,所以将她供出来了?
凡春运定了定神,想到自己虽然可能被坑了,但是自己并不会功夫,而那女飞贼可是会功夫的。亲手杀了很多人,自己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她倒要看看。那些人如何把罪责往她身上引。
她哆嗦着嘴角,又看向春风楼的妈妈,“妈妈!妈妈!您给我作证啊!如果我是女飞贼,当然怎么会被人卖到这种地方?!我被卖来的时候,可是处子之身!”
春风楼的妈妈听了凡春运的话,却眼神闪烁起来。
她确实知道凡春运当日被人用麻袋装着送过来的,而且她接客的时候确实是处子之身。可是,那皇榜上说了,举报有功。奖十两银子,亲手抓住女贼,奖一万两银子!
“官爷,这女飞贼是我春风楼留下来的。您看。能算多少银子?”春风楼的妈妈断然转头,和衙差讲起银钱。
凡春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着这春风楼的妈妈,恨不得能从眼睛里飞出小刀,将这眼里只有银子的妈妈一刀捅死算了!
“举报奖十两,抓住人奖一万两。你这个情况嘛,得我们上报给刑部、大理寺和谢副相,才知道你到底能得多少银子。”那衙差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带走!”
“谢副相?这件事跟谢副相有什么关系?!”凡春运脖颈上戴着大枷,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那衙差的头儿惊讶地问道。
“谢副相管着刑部这一块儿,你说有没有关系?而且那举报的奖赏,还是谢副相亲自发布的。”衙差傲慢地扬了扬下颌,恨不得声称自己是谢副相门下走狗……
凡春运失魂落魄地收回眼神,呆呆地看着前面的路。
门外阳光灿烂,春光正好,她却只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纵然他眼里还没有她,也不必对她如此狠心吧?她毕竟是他的妻妹啊!
“……官爷,官爷!我姐姐是护国公主!您能不能帮我给她送个信,就说我被人陷害,求她帮帮我!”凡春运着急间向那些衙差求道。
结果那些衙差听了她的话,笑得前仰后合,道:“刚才你还说女飞贼是护国公主呢,怎么转眼间你就成了护国公主的妹子?!乖乖,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凡春运此时真正觉得秀才遇到兵,有口说不清的感觉,本来还想说自己就是当日在城楼上自毁容貌退兵的北齐县主夏暗香,但一看到自己这幅样子,说了说不定下场更难以预料,因此只好紧紧闭着嘴,被一路带去刑部大堂。
……
“刘侍郎,女飞贼金燕子带到。”那几个衙差按着她的头让她跪了下来。
刑部大堂上高高悬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的黑地红字的牌匾。
刑部刘侍郎坐在上首,看着堂下跪着的女子,威严问道:“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凡春运大急,忙道:“大人,我是凡春运,并不是女飞贼,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刘侍郎笑了笑,看了看画像,抬手从堂上扔了下去。
那画像飘飘荡荡,落在凡春运面前的青砖地上。
凡春运低头看见那跟自己像得不得了的画像,有种百口莫辩的憋屈感。
啪!
刘侍郎拿着惊堂木拍了拍条案,“金燕子,我问你,从二月中旬到三月上旬这半个月里,你在哪里?”
“我在城郊的庄子里。”凡春运忙道,为了避嫌,她一早去了城郊的庄子里待着,就是为了不让人想到她跟这件事有关。
“谁能证明你在城郊的庄子上?”刘侍郎翻了个白眼,“记住了,家里的仆役不能证明你在京城。因为他们是你的仆役,有可能做伪证。”
凡春运愣了一下。她一直在庄子里深居简出,说实话,就连庄子上的下人很少看见她。
那一阵子,连陆乘元都很少来……
凡春运不由暗暗叫苦。
早知道,那阵子她就天天在街上逛,躲个什么劲儿啊?!
“没人能证明你吧?”刘侍郎用惊堂木又拍了拍条案,“你说,那段日子你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去了献城作案?!我告诉你,献城里可有人证,亲眼看见你在哪里出现,还在衙差的追捕中打伤了几个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