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问?!”盛家老祖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跟他有关,你家老祖我会让他住进这间屋子?!”
“是哦,老祖。这间屋子长年紧锁,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间屋子的样子吧?”盛青蒿四处打量这间华贵气派气势恢宏的屋子。
“是啊,因为这屋子,不是属于我们盛家的。”盛家老祖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这间屋子。是属于前朝大周皇室的。”
盛青蒿竖长了耳朵,追问道:“那是五百年前?”
“不止。准确地说。是前朝大周开国皇帝周慎远离开中州大陆之前,专门将这间屋子交给我们看管。”盛家老祖感慨地左右上下打量这间屋子,“包括这口石缸,还有石缸里面的莲子。”
“那岂不是一千五百年前?”盛青蒿不看那紫色睡莲了,反而绕着盛家老祖走来走去地看,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
“臭小子!你这什么眼神?!”盛家老祖只差吹胡子瞪眼睛了。
盛青蒿弯下腰,伸出胳膊虚扶着盛家老祖,“老祖宗,您怎么知道这么多?我们都不知道呢。”
“这些事情又不是山上的药材,谁都一定要知道啊?!”盛家老祖又瞪了他一眼,“只有盛家家主才有权知道!”
“啊?!那您快别说了!我不是家主啊!”盛青蒿两手塞入自己的嘴里,做出惊恐的表情,逗乐了盛家老祖。
“你这不孝子!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盛家老祖虽然年纪大了,也胖乎乎的,但是身手特别敏捷,在房里追着盛青蒿,居然脚不打跌气不喘。
盛家人都知道,盛青蒿就是下任盛家家主,因此他一直随侍在盛家老祖身边,盛家老祖也会不时把该他知道的东西都说与他听。
盛家很多事情,都是口口相传,不诉诸笔录的。
谢东篱陷入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里四周都是雾蒙蒙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不知在什么地方。
他像是站在地上,又像是漂浮在半空中。
他知道自己睡着了,在做梦,但是就在梦中,他也闭着眼睛,拒绝行来。
印象中,有人一直在他耳边呢喃低语。
他却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甚至连说话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就这样五感闭识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刚才,他突然听清楚了那人的声音。
那人在说:“花开了,时候到了,你还不愿意醒来吗?”
花开了?什么花开了?
时候到了?什么时候到了?
不愿意醒来?你倒是让我醒啊!
想醒都醒不了!
谢东篱觉得有些气愤,在睡梦中握了握拳,这时一阵刺痛从他的手指传了进来,如闪电一样直穿入他的心脏!
他痛得全身缩了起来。
就在这刺痛中,他脑海深处那扇被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大门缓缓开启,向他展示那年代久远的往事……
像是过去了千秋万载,沧海桑田,又像只是一刹那,花开花落。
谢东篱整个人平静下来,伸展了身子,平躺在床上,直到盛青蒿在躲避盛家老祖的追逐中一不小心,绊到谢东篱放在床前的千层底青缎皂靴上,嗖地一个大马叉,摔倒在谢东篱腿上。
盛青蒿忙向盛家老祖求饶:“老祖!老祖!您饶了我吧!”他一边拱手作揖,目光微微一瞥。正好跟刚刚睁开眼的谢东篱静静地对上了。
谢东篱的眸子深不见底,如同成色上佳的黑曜石,又如同浩渺的午夜星空。看着你的时候,能无形中控制你的心神,让你心甘情愿沉醉在他的注视里,永堕沉沦。
盛青蒿一下子愣住了,全身动弹不得。
盛家老祖见势不妙,忙大力一巴掌往盛青蒿脸上扇过去,打得他一声惨叫。半边脸都肿了,才从和谢东篱的对视中脱离开来,从床上栽到地上。捂着脸嚎叫打滚。
“谢五爷,您醒了?”盛家老祖小心翼翼地看着谢东篱,对他的姿态无比恭敬,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盛青蒿看见自家老祖这样恭顺的样子。也呆住了。
要知道。盛家老祖可是见了皇帝眼皮子都不动弹一下的人!
没想到还能亲眼看见自家老祖这样“卑躬屈膝”的样子……
盛青蒿从地上爬起来,站在盛家老祖身边,捂着脸看了看盛家老祖,又看了看谢东篱。
谢东篱的目光非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根无知无识的柱子……
盛青蒿本来性子有些跳脱,比一般年轻人要更活泼。但是面对谢东篱这样淡然平静的目光,他发现自己总是烦躁的心出乎意料地静了下来。
“谢五爷。您醒了?”盛青蒿恭恭敬敬说道。
谢东篱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眉心,淡定地道:“刚才是谁在说话?”
“谁?”盛青蒿不好意思笑了一下,“是我,还有我家老祖在说笑呢。没有吵着您老人家睡觉吧?”
谢东篱的年纪其实才二十多岁,但是他这睡了接近两个月醒来,整个人的气势跟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那时候他虽然也是淡定沉着,但还是有着年轻人的锐气,不经意间,你能看出他的峥嵘和棱角。
但是这一觉醒来,他所有的棱角都消失了,岁月时光在他身上蒙了一层雾气,再也无法看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每个人见了他,第一感觉就是想跪下来,匍匐在他脚下膜拜他。
可他也不是冷淡到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