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向溶洞里面的人正是巫家嫡长房的几位主事的大家长,巫家大老爷,大夫人,二老爷,二夫人,还有他们的儿子、媳妇和孙子。
这些人,算是南郑国巫家这一代的中坚人物。
“快!从这边走!”
他们在黑暗里穿行,往溶洞另一端的出口行去。
刚到另一端的溶洞口,跑在最前面的人已经冲了出去,但是很快,他们就听见从溶洞另一端的洞口传来一声声惨叫……
“那边也有人!”
溶洞里的巫家嫡长房的大家长们面面相觑,终于发现自己成了“瓮中捉鳖”的鳖,只等对方出手,就要把自己一网打尽。
“……爹,这边没法走。先前冲出去的人都死了,外面的人根本不理会我们的喊话。”巫家大爷战战兢兢对巫家大老爷说道,他是南郑国太子妃巫青青的嫡亲哥哥,此时却如待宰羔羊一般魂不守舍。
“回去?回去就能活下去吗?”巫家大老爷的脸上一阵黑,一阵白,好歹是在黑暗的溶洞里,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脸色。
“回去总比这边要好。我记得那边是东元国的谢大元帅,这边不知道是哪个兵痞子,完全不认得我们。”巫家二老爷小心翼翼对巫家大老爷说道,“大哥,谢大元帅其实是文官出身,比兵痞子们讲道理,也懂得权衡利弊。”
巫家大老爷想了许久,才缓缓点头道:“那就回去吧。”
回去的巫家人。已经只剩下五十多人,先前跑出去的五十多人全部死在溶洞口。
谢东篱在这一边的溶洞口没有等多久,就听到了他们往回走的脚步声。
虽然别人还没有听见。但是他耳力比一般人强太多,听得十分清楚。
然后是盈袖听见了这些人的脚步声,她抬眸看了看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明白她的意思,朝她微微摇头。
盈袖便低头不语,手里转着一根长鞭,脚下蹭着枯草中的一窝蚂蚁。
“……请问外面可是谢……谢副相?老朽巫家主事人,有话要跟谢副相商议。”溶洞里传来巫家大老爷的声音。
谢东篱面色十分平静。淡然道:“在下正是谢东篱,请问您是巫家哪一位?”
“老朽巫腾龙,乃是巫家嫡长房宗长。”巫家大老爷的声音十分惭愧。
谢东篱知道。南郑国将族长称为“宗长”,这自称巫腾龙的人,应该就是巫家的族长了。
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就信的意思,而是背着手站在溶洞前。微笑着道:“你是宗长?证据呢?你说你是宗长我就信?”
巫家人在溶洞里其实想过要随便找一个人糊弄谢东篱的意思。可惜谢东篱的问话一出口,他们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
谢东篱虽然年岁尚轻,真的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糊弄的人。
巫家大老爷长叹一声,从溶洞里走出来,对着谢东篱抬起右手。
他的右手手掌中心,有一个青黑色的图案,看上去像是一支简化的蜘蛛,又像是粗劣的向日葵。
“这就是我巫家的宗长印记。只有这个印记,才不惧蛊王。”巫家大老爷傲然说道。这是他们祖上的荣光,他一直很引以为荣。
谢东篱仔细打量了一番巫家大老爷右手手掌里的刺青,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说着,他转过身,往旁边让了一让,“抓起来。”
巫家大老爷一愣,“谢副相,我有话要跟您说!”他着急地叫道,不会谢东篱也是不能说话的人吧?
“抓回军营再说话。”谢东篱头也不回地道,大步往山下走去。
这些巫家人已经无力再战。
东元国的这些军士很快上前,用绳子将巫家人捆了起来,拉成一长串,往山下行去。
谢东篱回到大兴城里,住进了大兴城城守的衙门。
巫家人被捆着送了过来,自然有人拿着巫家的名册,在门口一个个对照。
因为他们是围城打进来的,所以这些巫家人倒是没能逃脱。
除了在溶洞的另一端死了那四五十个人,剩下的全在这里了。
谢东篱的目光往地上跪着的巫家人身上一一扫过,沉声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那个溶洞的?”
巫家二老爷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地道:“是洪欲平告诉我们的。”
果然是洪家大老爷。
谢东篱在心里冷笑。
这洪家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巫家人来犯,他们不仅没有想着给朝廷送信,反而给别国人带路!
若是朝廷看在巫家人背后的北齐国份上怂了,将大兴城白白送给巫家人,那么他们洪家可以继续在大兴城这个地方作威作福,继续享受人上人的待遇。
可是朝廷这一次居然没有怂,而是派了大军收复大兴城!
他们竟然还敢大着胆子为他们一家人找后路,以这条独一无二的山上小路为条件,要挟把女儿送给谢东篱!
真是一步好棋!
如果这一次来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的将领,他们的计策十有八九是真成功了。
等大兴城真的打下来,就算事后知道了是洪家人给巫家人带路在先,也无法将他们治罪。
因为这种叛国的罪名向来是要株连,所以纳了洪家嫡女的将领,肯定要为他们遮掩了。
因为这个时候,不为他们遮掩,被别人知道的话,这将领也逃不了包庇叛国贼的罪名,甚至还会被人怀疑是跟叛国贼本来就是一伙的!
“洪大老爷?呵呵,这洪大老爷真是交游广阔!”谢东篱冷笑。对着别庄的方向抱了抱拳,“幸亏皇后娘娘一心为公,为我东元国铲除了这等吃里扒外的叛国带路奸贼!”
巫家二老爷听着这话不对。抬头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皇后娘娘?谢副相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