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跃进正在往椅子上缠麻绳,麻绳很巧妙地像有规律的网一样呈凸起状罩在木椅表面,看着精巧又复杂,他点点头:“简单,你看看也能学会。”
他做的是木架子的沙发,比普通椅子稍大,靠背跟坐垫部分都放弹簧,再用麻绳绷好,外面在绷上沙发帆布,就是结实又舒适的沙发。
宋柚问:“你以前就会打沙发吗?没听你有这个手艺。”
叶静搭话:“以前在农村还没流行沙发,他不会,到这是看过人家打沙发,就学会了。”
“手可真巧。”连嘟嘟这个小丫头都赞叹道。
宋柚把西瓜放旁边的凳子上,问:“有刀吗,切西瓜吃吧,太热了。”
叶静用吴跃进钥匙上挂着的折叠刀把西瓜切好,几个人一边分吃沙甜西瓜一边聊天。
豆包很感兴趣地问:“吴叔叔,材料都从哪儿找的呀?”
吴跃进回答说:“木料是我从附近生产队买来的,我让木匠帮我用电锯砌成合适的木板,弹簧五金店有,麻绳跟帆布百货店有。”
豆包说:“凑齐材料倒是不难,就是我看又要做椅子,又要绷麻绳真够费功夫的。”
叶静压低声音:“这样一对沙发成本是三十多,百货店同样质量的要一百多,我们卖给订沙发的人是八十,能挣四十多。已经预定出去三对。”
宋柚音量也降了下来,赞叹道:“那还真挣不少,按这样说欠的钱很快就能还完。”
别看挣得多,可工也繁琐,挣得都是工钱。
吴跃进吃完西瓜,洗过手又去缠麻绳,他说:“我肯定不会让叶静跟我一起还,我的工资用来日常开支,挣的外快用来还债,一年内肯定还完。”
叶静脸上带着温柔笑意:“不用分那么清,你只要有明确想法跟规划就行。”
她又问宋柚:“你家要沙发不,你出材料,让他给你做一对,不要工钱。”
宋柚赶忙说不用,她说都用部队的家具。
其实她想的是还要去寄售店捡漏。
正说着,叶父叶母也溜达过来,正好还有两块西瓜,宋柚给老两口一人一块。
宋柚看他们对吴跃进还挺满意,听他们的意思,没想到吴跃进能那么快就当上机修工,也没想到他动手能力那么强,有点出乎意料的惊喜的感觉。
再说吴跃进长得也端正,他们一家也照应过叶静人品有保证,二老经历过风浪后要求不高,觉得找这样一个有头脑又踏实肯干,对他们闺女又好的女婿已经知足了。
叶父的话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不求富贵地位,一家子平平安安就足够。”
“我觉得他们俩能踏实过日子,日子还能过不错,宋柚你说呢?”叶母说。
宋柚笑答:“一定可以,他们俩不用你们操心。”
有父母的肯定和支持,叶静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宋柚觉得她的笑容发自内心,她应该是喜欢吴跃进的,这种状态就很不错。
看着天色稍晚,宋柚要带着仨娃回去,兄弟俩看得津津有味舍不得走,路上还遇到出来找他们的宋霜降。
“妈,天还亮着呢,路上人也多,不用来接我们。”宋柚说。
“我就往这边溜达,韩承他出不来,要不他也会来找你们了。”宋霜降说。
嘟嘟亲热地去拉外婆的手,五人一块回家。
第二天就是叶静的婚礼,宋柚一大早上就过去陪她。
吴跃进父母手头也有点钱,是吴母这几年在生产队的分红攒下来的,小儿子自己在京城他们也有点不放心,更不想让小儿子太寒酸,给了三百块钱的彩礼钱,另外还给了三百让他们买自行车跟手表。
就是在京城,父母能给出六百块钱也不算少。
这些钱小两口都没动过,准备先攒起来,至于债务,吴跃进自己还。
婚礼也简单,就是在叶静家摆几桌,她家地方有限,请的客人都是至亲好友。
俩人打扮也简单,吴跃进是崭新的白衬衣黑裤子,叶静穿一身碎花连衣裙,宋柚给她梳了复杂精致的辫子。
等客人陆续来到,宋柚给韩承打电话,又出去迎他,在家属院门口正好遇到他,俩人一起又返回叶静家。
吃过午饭,婚礼就算结束,宋柚跟韩承一起回家休息。
——
又一个傍晚,宋柚在她去过几次的那家饭店,请蒋文格吃饭。
两人落座后,点好菜,宋柚又要了两瓶汽水,俩人边喝边聊,宋柚说:“真没想到当时你想的是看着她,不过你也真行,能让我们三个都误会。”
蒋文格也笑:“你最开始对我就有敌意,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再说没多长时间你就回老家了。”
“你那时候傲娇的很,估计给你机会你都不会解释。”宋柚说。
蒋文格已经喝下半瓶汽水,说:“那倒也是。”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帮我挡张瑜做的那么多坏事,要不我肯定要更多地被她算计。”宋柚语气中带了些感激。
“这也算是缘分吧,本来是一个阵营的,结果敌对这么长时间。”蒋文格轻轻摇头说。
“那你跟张瑜怎么回事?你们不会谈对象吧。”宋柚问。
蒋文格语气中带了点惊讶:“那天你也看到了,我都说了没跟她谈对象,你还能把我跟她扯到一起。”
宋柚笑:“这种事谁说得清楚,她能误会肯定有原因,说不定是相爱相杀经过种种曲折最后圆满呢。”
蒋文格用手捏着眉心:“真没有,我这个年纪哪有心思搞这些,还不就是想找个各方面差不多的一起过日子。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跟谁谈都不会跟她谈,张瑜会误会也许是她太自负了吧。”
宋柚倒觉得张瑜受到突如其来的打击,现在是自卑跟自负的混合体。
蒋文格有三弟一妹,上初一的时候还是父母健在,家庭幸福,等到他初三的时候在大学教书的父亲去世,母亲就是普通职工,艰难拉扯五个孩子长大,现在他还有一弟一妹在上学,他不可能不管负担略重。
因为他之前搞运动俩人又是对头,宋柚一直留意他在学校风评,没有听到任何□□,学生老师对他评价都不错。
她没刻意打听,但也听说过他上大学之前的所作所为,没有很过分的事儿。
蒋文格倒是没怀疑过宋柚,毕竟初中时他要是觉得她人品有问题就不会帮助她,而且宋柚母亲是干部,对象是军官,都很可靠。
俩人现在都觉得对方很优秀,也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气氛轻松起来,俩人又说了学校的事儿,既然知道宋柚成绩好,蒋文格就没再提让她多参加学校活动的事儿,但说重要的事儿一定会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