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没有反驳,这确实因为自己工作努力。
“那你和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九问。
“傅萍姐姐很久之前就住这儿了。”小女孩喜欢吃莴笋,不喜欢米饭,戳着饭回答道,“但是爸爸总是不让我和姐姐玩,他说姐姐忙,我不能打扰她。哥哥,你的朋友呢?”
“哥哥的朋友在很远的地方。”九装作思考。
趁此,傅萍将活揽过来,放下筷子起身收拾湿垃圾,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九继续问,“那你就和爸爸两个人住吗?”
小孩将大致信息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但一表现出想跟九玩的眼神,他就站起来,接过傅萍手中的活。
“我来吧。”
傅萍不放手,九说,“我不太会和小孩相处。”
傅萍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哄困了的女孩睡觉。
九处理好残局,转身看见正唱儿歌的傅萍,她温暖轻声哼唱的儿歌回荡在这间公寓内,随鲜美汤饭的气味孕育出如家一般的温暖。
这副场景,让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女人温柔的笑脸。只是触碰到这段回忆,右手就不自觉焦躁地抖动。
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砰!”身后突兀的噪音引得九神经一跳,从噩梦中醒来,回头看向来源。
紧接着又是一声盘子被打碎的声音。
他定睛一瞧,发现是一只通体纯黑的猫,它立在饭桌桌角,回身看自己。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瞳孔微缩,仿佛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小九。”傅萍轻声叫道。
九惊愕地看向她,只见傅萍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弯下身子去够躲在椅子脚旁的猫。它正不停地挠抓瓷砖,发出令人牙根酸软的刺挠声音。
她是在叫猫。
“你给它取名叫小九?”他问。
“嘘——轻点儿。”傅萍连忙提醒,头一抬便重重敲在桌子底下。
九只听见稍响的‘咚’一声,没听见傅萍的呼痛。
“是刚搬来这里时取的,我很喜欢九这个数字。”傅萍闷声道。
“我也是。”九心情好了些,也蹲下身去寻自己的亲戚,结果看见黑猫使劲儿抓的瓷砖上,碎裂的盘子底下,一块犹如蜘蛛网般展开的裂纹。
在整间干净整洁的公寓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猫太调皮了。”九忍不住道。
傅萍猛地一伸手,将黑猫捞进自己怀里,猫还在伸爪子想挠地板。
“这不是它弄的,是我之前做饭时不小心把刀掉地上了。”她撸了撸猫,突然抬头疑惑地看向他,“你小时候不是猫毛过敏吗,没事吧?”
九自然接道,“有一次因为这个生过一场大病,之后倒是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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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那些老方子,应该是当时医生给你打的药起了作用。不代表之后不再复发。”傅萍做过三年外科医生,平时跟公公说这些,老人听不进去。
但何伟几年不见,似乎性子沉稳下来。
她将猫抱到小碗前放下,让它吃粮。然后过来收拾小九留下的烂摊子。
何伟冷眼瞧了一会儿,自顾自到灶台旁洗碗。
“你嘶——”她刚想说什么,手上不注意便被划了一道。
何伟回头看了一眼,淡淡问道,“要不要处理一下?”
她朝对方笑了一下,缓和气氛,“是该处理一下。”然后便自己走进卧室处理伤口。
傅萍单手包扎做得很熟练,以往老公即使不出差,回家也就窝在沙发上喝啤酒看球赛。家里换灯泡、跳电、家居的安装等一系列工作都是她独自处理的。
这种活计琐碎,但危险度只高不低。
最让她心有余悸的一次,是跳电后将电闸拉回去,手上窜过一阵刺痛。低头一瞧,发现指尖部分指甲微微发黑,总觉得在那一瞬间,自己同死亡擦肩而过。
她处理好后又裹了一层防水邦迪,捏了捏,能减少洗碗用洗洁精时的痛感
然而出卧室门,何伟已经将大部分工作都处理好了。
“你”她扫视一圈,干干净净的,不由得笑了下,“小叔,你离开家这段日子是真的长进了很多。你哥哥要是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何伟将玻璃杯递给她,里面装着雪碧,“该是我麻烦你们了。希望嫂子能让我在这里借住一个礼拜,我来给医院送饭,嫂子好好休息才是。”
傅萍没有直接应下来,但心里感到格外欣慰。
“小伟啊,你过来坐。嫂子跟你说点别的。”她惦念对方帮自己收拾,坐到沙发上朝他招手。
男人走过来坐下,二十四厘米的身高差依旧让她感到压迫。但心里的何伟形象变得柔和,便也不怕了,柔声问,“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何伟笑应。
她自动将之看作‘不好’,这才能解释何伟突然性情转变的原因。
“你多住点时间吧。至少跟他见一面。”她轻拍了下何伟的肩膀,“这几天好好休息,没事也不要再往外跑了,伤也没好。”
何伟点头。
她看着何伟,眼睛感到酸酸的,眼中隐隐闪烁泪光,“你怎么不早些回来呢?”顿了顿,“你爸也总是向我念叨你小时候的事,你要是早些回来多好。”
何伟看着她,依旧笑应。
她摆摆手,不好在丈夫弟弟面前作得一副哭腔,粗声笑道,“不说这些了。”便想起身。
“对了。”何伟问她,“哥换手机号了吗,之前我有想过要不要回来看看,但一直打不通。你能把他新手机号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