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的信使到达风雪关时,漠北传话的人,也同一时间到了。
李长安现在书房里看完京都的信件,一旁的何猛心中好奇,但又不敢多问。
“父皇说,漠北确实欠教训,已经派人去西北传话,若是漠北出兵西凉,西北应当帮西凉守住边境。”李长安道。
何猛点头如捣蒜,“确实是这样,这些年,漠北小动作不断,这都算了。但张东来造反叛国,漠北却还出兵支援,这就是与我们为敌。”
李长安轻轻点头,他已经晾了漠北使臣半个时辰,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行了,我们出去吧。”李长安起身往外走。
何猛紧随其上,越是跟着雍王时间久,他就越发现雍王是个有主意的。万事都轮不到他们这些人多操心,雍王的心中自有一杆秤。
等他们到前厅时,漠北的使臣阿拉古面色阴沉。
“晋朝的王爷,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还没等李长安走近,李长安就迫不及待地走过来逼问。
“解释?你要如何解释?”李长安不笑时,眉目里自带一股清冷之气,仿佛随时都在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抓了我们三王子,还把他软禁在风雪关,难道不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吗?”阿拉古问。
李长安哦了一声,拖长些语调,呵呵笑了下,和阿拉古错身而过,往厅中走去。
坐下后,李长安才冷哼道,“你问我庆格尔泰的事,那我要问问你们,为何要支援张东来?我说了,要想赎回庆格尔泰,就让漠北国主亲自来风雪关谈判。他要是不来,我也会好生招待庆格尔泰,保管让他这辈子衣食无忧。”
这话李长安已经说过两次,现在已经没了耐心。
他看着阿拉古,摆明了态度,“你们漠北做了什么,自个儿心中清楚。不管是吴兴旺,还是张东来,这些事,都不是你一个小小使臣谈得了的。回去吧,既然你们国主没诚意,我便要回定州了。”
在风雪关里待了快一个月,也够久了,他是日日归心似箭。
阿拉古皱眉瞪着李长安,但他也知道是漠北不占理,若是再出言不逊,真要激起两国战争,他就要成漠北的罪人了。
“雍王殿下!”看李长安转身要走,阿拉古赶忙叫了一声,跑到李长安身前,“可不可以让我见见三王子?”
李长安的目光在阿拉古的脸上停顿片刻,“可以,不过你只能远远地看一样。”
“可是”没等阿拉古说完,李长安就带着人走了。
而李长安说的远远看一眼,还真是隔着上百步,只是让人推着庆格尔泰出来走两步,便又带着庆格尔泰回去了。
看得阿拉古火冒三丈,当即又去找李长安。
但李长安已经确定了漠北国主的态度,既然漠北国主不来风雪关,他也没必要在这里继续逗留。他拒绝了阿拉古的请求,而是带人开始收拾行囊。
阿拉古窝了一肚子的火,但他又有些阅历,不好在风雪关发火,只好又带着人灰溜溜地回漠北去。
李长安带着庆格尔泰,还有吴兴旺等人,一起往定州去。
在他出发去定州时,虞山关那的张东来也收到了消息。
得知李长安活捉了庆格尔泰,张东来自然是高兴的,这么一来,晋朝和漠北就是敌对关系,他就少了一个敌人。
只是张东来的身体越来越差,入夏后,他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吃的比出的少,全靠一口参汤吊着性命。
“咳咳!”
在姜云升进屋时,就听到主公疯狂咳嗽的声音。
等他快步进了里屋,便看到丫鬟的抹布上有血迹,当即皱了眉头。
“云升,你来了啊。”张东来今日心情不错,正午还多喝了两口鸡汤,“你坐下,我有话与你说。”
姜云升看主公努力睁开眼皮,心中发堵,坐下后,帮主公掖紧被脚,“大人,您慢慢说,属下听着呢。”
“云升啊,我快不行了。”张东来垂下双眸,“你伸手到我的枕头底下,把兵符拿走吧。”
这话一出,姜云升就红了眼眶,但他还是照做了。
看姜云升拿到兵符后,张东来反而笑了笑,“本来啊,我是想着把兵符给我儿,但李长俭那个丧尽天良的白眼狼,他害死我全家。本来还有两个侄儿与我去定州,逃过李长俭的黑手,但后来出兵中平城,又都死在了战场上。”
“云升啊,我不甘心的。”
对于这些过往,张东来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说再多的伤感都没用。
他张家到他这里,算是绝后了。
看着姜云升年轻的脸庞,张东来羡慕道,“我要是能年轻个十几岁,什么雍王、三王子,我也能单挑赢了他们。但是我不行了,我得把虞山关交给你,你要帮我守住才是。”
姜云升已经哭成泪人,他年近三十,正是壮年时候。从跟随主公起,就胸怀大志,但感恩主公的知遇之恩,从来没有过自立为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