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最中央的军帐。
“那支塞留斯人的骑兵与他们的商人、工匠就藏在这片山地几处。”灯火照出的剪影传出轻松的话语,军团长乌库修斯放下手中的羊皮地图,“…塞留斯人打仗不行,到是会躲,现在查明了这里,明日开始排查,把他们都搜出来,全部绞死!”
他说着的时候,外面隐约响起夜鸟的啼鸣,让他皱起眉头,但随后察觉到不对,带着掌旗官、第一百夫长走了出去,视线扫过安静的军营,最后停在了东面,瞳孔陡然缩紧,一条火光像一条火蛇般正飞快的窜了过来。
“叫上士兵!集合!!!”
乌库修斯跑动中怒吼出来,身边的掌旗官带着人冲去营地,中间的水池也在身影跑过的瞬间,轰的喷出火焰,这位军团长整个人都惊呆在那里,恍惚的视野里,接连地下水渠的几座建筑也在片刻之后燃起大火,里面有士兵着火的跑出来,在地上翻滚起来,有的甚至抱住从旁边跑过的同伴,结果双双被烧死在地上,而水渠最末端的茅厕,正在蹲在坑边的士兵是最晚发现的,拉到一半,流动的水里带着火焰直接灼烧了裸露的屁股,来不及拉上裤子,仓惶的逃了出去,然而看到景象,是整座营地有半数陷入火海当中,夜风拂过这里,火焰倒卷,更多的帐篷也在此刻燃了起来,刺人眼帘的火光、呛人的浓烟席卷了这里。
“立即组织士兵冲出去!”乌库修斯捂着口鼻,挥动双臂歇斯底里怒吼。
混乱仓惶的士卒根本不需要命令,也知道朝四门突围,然而等待他们的是堵在门口并州骑兵和商队护卫,死死守着放下来的吊桥,疯狂的挥舞刀柄、铁枪砍在血肉之上,箭矢也在飞舞,射向攀爬防栅的罗马士兵,拥堵在桥上、木栅上的人,下饺子般掉下沟壑,没死的没命的想要爬上来,被守在那边的护卫剁下手指或整只手掌,随后,燃着火焰的水流进护营沟里,凄厉的惨叫在里面传上来。
如果有天空的视角俯瞰下去,燃烧的深沟从外面将方正的营地围的密不透风,而吊桥也在不久后在火焰,和拥堵的人的重量里塌陷了……整座一万人的营地在断去了通往外面的道路,上万人陷入巨大的火海之中。
外面停下厮杀的并州骑兵、商队护卫们往后避开灼人的温度,浑身冒火的罗马士兵疯狂推撞坚固的护栅,燃火的战马悲鸣的在人堆里乱窜,浓烟随风掩盖、弥漫,剧烈的咳嗽,灰尘让人呼吸变得极为困难。
……外面的人已经难以看清里面了,他们吞咽口水,看着那边始作俑者,还笑嘻嘻的记录着什么,没人再发出声音来,安静的看着大火还在不断燃烧,一直到天明。
……
远方,单人独骑循着天边的红光飞奔而去,到的天蒙蒙发亮,吕布已经是精疲力竭,他站在地势高处,望着前方,青烟缥缈翻滚,初晨的阳光里的是一块巨大的黑色斑驳,空气里还残留着让人恶心的气味,他知道那是什么,但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下方,也有士兵发现了来人,兴奋的回奔,将消息传播开去。
不久,放火的人一个个眉开眼笑的聚拢过来,商队的人朝赶来的吕布拱手:“温侯来了,您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吕布简单的拱了拱手算是回应了,目光却是在人群里扫过,见到麾下的并州骑兵过来,皱眉开口:“玲绮呢?”
“回禀温侯,小姐受伤…”
“爹!玲绮在这里。”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远处的林子里传出,慢吞吞的身影牵着卷毛赤兔走出,脸色还有发白的朝男人笑了笑:“女儿让爹爹担心了。”
“无恙就好,无恙就好。”吕布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脸上多少有了疲态,另一边,一身灰扑扑的青年快步迎上来:“逊见过温侯。”
吕布看着女儿没有大恙,这才将视线看向陆逊,又看了看那边烧成一片黑色的罗马营地,“你干的?”
“是。”陆逊脸上保持微笑,话语终究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答,只见那边高大的身形突然过来,心里多少有些发慌,他下意识的捂着屁股后退了一步,落下的却是宽厚的手掌在他肩膀一拍,他身子便经不住向下矮了矮,惹得旁边吕玲绮捂嘴轻笑。
“干的不错。”
雄浑的声音在陆逊耳边响起,吕布转身挥手:“把藏起来的人都叫上,该回去了,西边该是要打大仗了。”
陆逊从屁股后面放开双手,手肘顶了顶少女胳膊,小声道:“怎么样?这把火可比你厉害吧。”
“哼!”
吕玲绮慢慢翻身上马,跟在父亲的身后,回头瞪他一眼:“有本事再放一把火。”转回脑袋,轻摇的红翎下,少女嘴角勾出微笑,便是促着卷毛赤兔小跑的离开这边。愕然了一会儿的青年回过神来,却是拍响巴掌。
“……真好看。”他笑嘻嘻的说。
日头渐渐升高,就在一行人收拢队伍朝西面赶去的同时,安纳托利亚东镜锋线上,一万两千的步卒踏过燥热的土地,在休息一天、联络了两边的安息、大宛军队后,便马不停蹄的赶路。
“——我西凉军就是头铁!城墙都挡不住,何况尔等蛮夷!”郭汜在休整的时候说了这句话,挥刀指着西面:“直接撞碎他们这帮狗娘养的,把值钱的东西都抢了!”
六月二十七这天,带着往昔残暴的凶性,一头撞进包围曹军的三支罗马军团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