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馥也循着声看去——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差不多半年没回过家的陈嘉钰。
她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爸妈…”陈嘉钰看着一屋子人同样是满脸的惊讶,喃喃的自顾解释:“我不知道家里有客人…”她说着,眼神落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林逸淳身上,脸顿时涨的通红。
“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唐茹之起身,将她身后的行李箱拖了进来:“愣着做什么,还不叫人?”
“叔叔…阿姨。”陈嘉钰挪着步子过来,怯生生的在沙发的角落坐了下来。
“嘉钰都长这么大啦?”段芸应了声,朝她笑了笑:“还记得我吗?”
“这是你段姨。”唐茹之见陈嘉钰还愣着,便开始介绍起来:“佑东叔叔,这是逸淳哥哥,他们搬家的时候你还小,可能没什么印象了。”
陈嘉钰的声音和蚊子似的:“是那个小时候给我买过零食的的逸淳哥哥吗?”
几人纷纷被她给逗乐了。
不然怎么说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呢?没有人会管他林逸淳有没有真的买过零食给她,经她这么稚气懵懂的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就把之前的距离感抹的一干二净。陈馥懒得再看,伸手去打开水龙头,将刚摘好的菜叶一一洗净。
她这个妹妹与自己的性格截然不同。陈嘉钰天真烂漫,活泼讨巧,陈馥不敢做的事情她敢,陈馥不敢提的请求她敢,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她不仅是敢于挑战陈家的底线,而是每每到了最后都有能自圆其说的本事。
而此时陈嘉钰瞧着林逸淳那眼神,就差直接冒出桃心来了,也是,甲鱼本来就是无脑花痴。
没过多久,唐茹之便又回了厨房,开始准备起中午的饭菜,她想让陈馥过去陪着聊聊天,可陈馥只说:“妈妈你一个人太辛苦了,等会再聊也是一样的。”
陈馥可不想聊,不管他们做什么,她都决定听之任之。
这不,才多久的功夫,陈嘉钰就已经能做到挽着段芸的胳膊上饭桌了。
“段姨你多吃点。”陈嘉钰给段芸夹了菜,还能不忘左右逢源:“妈,你烧得排骨还是那么好吃。”
这边的林逸淳倒是奇了怪了,打从自己进门开始,这陈馥就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这会子竟时连投过去的眼神都被她悉数避开,直接演变到了无视他这个人了?
“吃点这个。”林逸淳随便在桌上捡了一筷子菜往陈馥碗里放,投石问路。
陈馥却只是一怔,随即迅速埋下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逸淳哥哥,也帮我一下可以嘛。”陈嘉钰立马跟着端起了碗,可怜巴巴的看向他。
果然。
陈馥是不知道其他家庭中的兄弟姊妹是如何相处的,反正陈嘉钰从小到大的使命就是不断挑战她的底线和抢夺她一切喜欢的东西,好像用这个就能证明自己在这个家独一份的优越感。
她们都了解自己的父母,只是一个选择了曲意逢迎,另一个选择了审时度势。
换做林逸淳,会怎么做?陈馥出于好奇终是忍不住抬眼看去,这一看,才发现他的眼神仍是一瞬不瞬的落在自己的身上,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仿佛无情洞穿了她的这些小心思。
陈馥被他看得心脏突突直跳。
一切都在呼吸间。只见林逸淳一幅尊老爱幼的模样笑着拍了拍陈嘉钰的头:“当然可以,我马上就是你的姐夫了。”
长辈们笑着,陈嘉钰目瞪口呆,而陈馥,差点被噎死。
这顿饭,大部分人都吃的轻松愉快。
饭后,林家此行的目的终于正式被抬上了明面。
“是这样的,我们家这小子啊…”段芸话才说到一半,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林逸淳和陈馥:“馥馥,你带逸淳去你房间参观参观吧。”
唐茹之立刻就意会了:“嘉钰,你也先回房间收拾收拾行李。”
说来连段芸都觉得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于着急了,两个年轻人相处才短短一个月时间,怎么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要不是昨晚上儿子连夜做了他们二老的思想工作,她还以为林逸淳又在整什么花样。
她担心陈克礼和唐茹之当着两个小辈的面不好说的太明了,这才支走了这两人,打算四个人推心置腹的好好合计合计这事情。
陈馥是搞不懂林逸淳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唐茹之也朝她使眼色,只好领着林逸淳回了那个差不多两年都没怎么呆过的房间。
“茹之啊,我知道提这个有些唐突了。”段芸见卧室的房门虚掩了,这才斟酌着开口:“我们准备的也仓促,礼数也没到位,我就是想问问,逸淳和馥馥的事情你们两个是怎么看的?”
“你和我之间还说什么礼数不礼数的。”唐茹之笑笑:“只要两个人能情投意合,比什么都好…”
客厅的谈话声被刻意压低,叫人听不清楚,而房间内“情投意合的两个人”此时却有些不尴不尬的。
房里的陈设很简单,一面书架,一个书桌,外加一个床便足以将这个空间塞得满满当当,床上铺着淡绿色的格子被套,洗的有些发白的面料仿佛能代表着这张床的主人过去有多么的平庸。
而林逸淳此时正毫不避讳的坐在这份平庸之上,用直白袒露的眼神审视着一言不发的陈馥。
陈馥坐在靠近床边稍矮一点的凳子上,不知在暗自较些什么劲。她愈是沉默,两人之间氛围就愈加的一触即发。
就在陈馥反复思量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虚掩的房门被陡然推开,“姐姐…”陈嘉钰探身进来,笑容灿烂无比:“我好无聊呀,可以和你们一块玩吗?”
她就是这样,哪儿都能有她,但陈馥第一次觉得她的见缝插针发挥到了应该有的用处。
“你们聊,我去洗点水果。”陈馥如释重负,自觉起身就打算往外逃,怎奈坐在一侧的林逸淳长臂一身,本就居高临下的他单手便轻轻松松的捏住了她的后颈。
肌肤相接,温热的手掌像带着电流在瞬间蹿遍了陈馥的全身,她当下是又急又乱,由着力道猝不及防的往后一倒,不偏不倚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刚想挣扎,颈后的指腹便轻微的发力,其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嘉钰,你先出去,我和你姐姐有话要说。”林逸淳气定神闲的看着目瞪口呆的陈嘉钰,不忘嘱咐道:“把门带上,谢谢。”
饶是陈嘉钰再想掺和,见了两人这番亲昵的模样也再不好久留,僵着身子就退了出去。
要说林逸淳之前其实还没什么情绪,仅仅是闲心大发想看陈馥沉不住气是怎样窘迫的模样,现在一来,他大致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陈馥。”他带着明晃晃的恶意从后面凑近陈馥的耳边,用极其亲密呢喃的语气说着最让她害怕的话:“不如等会我就拉着你们一家人去樾町小筑,让他们好好看看,你的同事们都是怎么和你打招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