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念安宫。
一身红色宫服的沈卿卿坐在床榻上,听到门外行礼的声音,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匕首。
片刻,燕瑾行推门而入,沈卿卿倏然拔出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皇上娶我沈家女 无非是因为臣女父亲拥兵自重,且与宁王关系匪浅,想要以此打压沈家,沈卿卿不过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也无心贪恋这个位置。”
“若是皇上再上前一步,臣女就死在这龙榻上。”
燕瑾行依旧一身玄衣,他狭长的狐狸眼盯着沈卿卿看了稍许,缓缓地开口:“沈卿卿,倒是个好名字。”
他独自踱步到窗边,少卿,从袖中取出短笛,吹了起来。沈卿卿吃惊地看着当朝天子。
那人在月下,侧脸凌厉,哪怕此情此景,亦不敢叫人忽视他的威严。但是沈卿卿却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类似于情义的东西。
“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
燕瑾行转身把玩着手中的短笛。
沈卿卿摇头。
“此曲名为《羌笛》,是北境的名曲。”
听到北境的时候,沈卿卿有片刻的失神,她抓紧了自己手中的匕首。燕瑾行自然看到她的动作:“放心,朕不会宠幸后宫中的任何女人,至于为什么召你入宫,等过些日子,朕自然会同你说。”
“边境将士浴血奋战得以寻来的安宁,可是不叫你随便轻生的。”
燕瑾行似笑非笑地盯着沈卿卿,沈卿卿突然觉得手中的匕首有些烫手。
他倏然扬手,熄灭了殿中烟火。
沈卿卿回过神的时候,殿里已然没了燕瑾行的踪影。
她茫然地看着自己手边的匕首,活着衣服,抱着匕首,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
燕瑾行踏入养心殿的时候,身上的血腥味还未散去。他借着月光看清楚了桌上的几坛酒尽数空了。
他走了过去,云琰早已经醉了,就那么随意的躺在榻上。
燕瑾行不知想到了什么,弯了弯眉眼。他坐在塌边,伸出手,刚要替云琰盖被子,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倏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燕瑾行别开了视线。
“桃花酿好喝吗?”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
“皇上赐得自然是顶好的。”云琰晃着身子坐了起来,借着月色看着燕瑾行,心想这大约是回到北境他们最心平气和的时日了。
“明日|你便回皇祖母那里吧。”
“皇上不想知道自己酿得酒是什么滋味吗?”
云琰却没有回答他,他带着一身酒气凑了过来,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在夜色中多了几分绮丽。
“既然是亲手酿得,为什么不尝尝呢,”云琰低声喃喃着。
“你醉了。”
“我没醉,”云琰低低地笑了,“我在等你。”
“刚回云城那日,就是在哪里,”云琰指了指不远处,“你叫我记住这桃花酿的味道,那日我心中是恨得。”
“可是今日,怀昭,我也想让你记住这个味道,它是苦的。”
燕瑾行蹙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云琰倏然按住他的肩膀,带着一身酒气,就那么吻上了他的唇,甚至发了狠,很快他唇角一痛,血腥味弥漫。
燕瑾行错愕的看着云琰,身侧的手倏然握成拳,他别开了脸:“你喝多了。”
“没有,”云琰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凄然一笑,“若是喝多了,今日我就该出现在念安宫。”
燕瑾行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看这双眼,他努力的压低声音:“朕是皇上。”
云琰不管不顾地撕开他的腰带,凑过去在他的耳边低语:“我都知道,可是我在乎。”
他是天下人的燕瑾行,却不是他一人的燕怀昭。
他都懂。
短短几个字,叫燕瑾行一贯的克制四下溃散,他倏然用力的抱住了云琰 ,像是要把他融入骨血。
隔着五年的相思苦涩,隔着所有的阴谋算计,隔着难以言说的血海深仇。
“这天下间没有第二人叫我的小字,除了你。”
这些年,诸多生不由己,几次生死一线。
哪怕被误解,被憎恨,他想要的不过是他轻唤他的字。
若是有一刻,有情人能在黑夜相拥,如此刀山火海,也算是甘愿。
“琢玉……”
漫天帷帐洋洋落下,遮住了一对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