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一群鬼魅的身影借着夜色,分散的潜入苍岳大营。
林洛锦从营帐中走出来,独自一人朝着沙河边走去,她寻了块光洁的石块坐下,不久之后,萧彧从她身后走来,在旁边坐下。
他的手里,拿着一坛酒,他饮了一口,将酒坛递给林洛锦。
林洛锦笑了一下,接过酒坛也喝了一口,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从她白皙的脖颈上淌下。
萧彧侧过头,不再看她,沉沉开口道:“容桓,他可真放心你一人独自离开。”
这话,听着有几分挑拨离间的意味,但又似乎是在责怪容桓,替她抱不平。
谈到容桓,林洛锦并不愿意多说,她云淡风轻的说道:“我自小便跟随姜老头云游四海,到我大些的时候,也会独自一人游历,那时候,也只有一个不会武功的半夏跟在身边。我与燕京城中的那些高门小姐,是不一样的。”
萧彧嘴角拉出一抹弧度:“是啊,你与她们都不一样。”
两人一人喝了一口酒,林洛锦侧头看着萧彧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萧彧抬头看着她,似在等她的问题。
林洛锦说道:“你嫡姐和容透……你何时得知的?”
提及此事,萧彧眼中闪过一抹哀痛,但随后便闪烁着冰冷:“听说,是在三年前的临安别院认识的,除了她身边的婢女,整个萧府无人知道她与容透的关系,直到……”萧彧似乎不愿意提及某件事情,但是他沉吟了片刻,又继续道:“直到一年前,容透拿着嫡姐的贴身玉佩找到我,要我助他购买甲胄……”
听到这里,林洛锦微微皱起了眉。
容透虽在朝中任有要职,但手中除了三万禁军之外,并无其他兵权,况且户部是掌握在容桓手中的,他一无兵权,二无财权,却聚集了七万人马逼宫,原来是从萧彧这里得到的支持。
萧彧灌了一大口酒,洒出的酒湿了衣襟,看得出他因此而恼恨得很。
“你是不是觉得,我助纣为虐,与容透与虎谋皮,对大燕不忠?”
林洛锦不说话,因为在那场宫变之中,她见到许多人死去,许多人因此家破人亡,还有被株连发配的,还有林啸身上的伤……
萧彧又灌了一口酒,自嘲道:“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会是一生的污点,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也换不回来,若是容桓知道此事,想必也会杀了我,或者将我送至乾坤殿上,萧氏门楣,因我而遗臭万年了……”
“母亲故去得早,我自小是被嫡姐带大,他对我如姐如母,只要她能安好,付出任何代价我都甘愿,可是后来我才知晓,容透他骗了我,嫡姐将贴身玉佩赠给他,是作为定情信物的,是容透,瞒着嫡姐找我,拿嫡姐的名节和性命威胁……我恨容透,也恨我自己,如果不是我,那场宫变或许根本不会发生!”
林洛锦脑海中回想起她躲在大帐外面听到容透对萧林下说过的话:“忘了我,重新开始你新的生活。我不会欺骗你欺骗我自己说不爱你了,可眼下和将来我都给不了你任何东西,我也不想你与我颠沛流离,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阿林,我们相爱,却无缘,我们都该明白这个现实,更该明白你我之间的距离。你的家族,你的父亲,你那个弟弟萧彧,若是知道你我之间还有瓜葛,定不会轻饶了你。今夜之后,我便会去苍岳,此一去,归期不可知,你可就当我容透已死。”
以萧氏现在的实力,他只要利用萧林下,掌控了萧氏,便可轻易扳回一成,可容透放弃了。
“萧彧,或许容透对你嫡姐,是真的爱。”否则,他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宁愿远盾敌国,也不愿利用她。
萧彧冷讽一声:“那又如何,谋逆的事情他已做过,是再也无法回头的。”就像他自己,曾经帮过容透行谋逆之举,即便今日他倾其力量助西州守城,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也不会因此而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