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臣们字字珠玑,武将们满脸忧国忧民,仿佛他们当真是在为江山社稷着想,仿佛只要萧弈今夜立了萧定昭为太子,明天大雍的江山就会保不住了似的。
萧弈坐姿慵懒,欣赏他们捶胸顿足的模样。
挺精彩的,比他们女儿的表演精彩得多。
薄唇始终噙着一抹讥讽,他终于欣赏够了,慢条斯理地饮了半盏酒,斜睨向群臣:“朕在西南时,行事随意率性,从不受拘束。都说长安开放,朕却觉得在皇宫的每一天,都如坐针毡不得自由。
“今夜,朕偏要立太子。你们不肯,无非是立太子妨碍到了你们的利益。叫自家女儿献舞,也不过是想送她们入宫为妃,好为家族谋利。都是朝野上混了多年的人,你们的心思路人皆知,又何必打着为江山社稷的名义与朕斡旋?当真没意思。”
一番话,说得坦坦荡荡。
令群臣脸颊发烫,哑口无言。
萧弈叩了叩矮案,扫视他们一圈,唇角笑意更加讽刺。
今夜国宴,他也有试探群臣的意思。
前阵子还接二连三地跪在他的御书房外面请愿,他还以为他们有多傲气多棘手多难对付,没想到他不过稍微强硬了一下,他们就个个都不敢言语了。
沈姜能以女子之身君临大雍二十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越发有兴致:“诸位如此迫不及地推荐自家千金,仿佛她们嫁不出去似的。既如此,朕也做一回好事,给她们赐婚好了。”
他一顿乱点鸳鸯谱。
天枢手上握有长安城所有世家的关系谱,哪家跟哪家是仇家,他一清二楚,并且很喜欢把仇家跟仇家点成亲家,不过一时半刻,一半朝臣的脸都变绿了!
萧弈满意地站起身:“中秋夜宴,便到此为止。立太子之事,谁也不得置喙。昔年沈皇后独裁霸道,诸位且记得,朕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蟠龙黄铜三鼎酒樽,被重重掷在矮案上。
他拂袖离去。
宫娥内侍连忙拿着掌扇、宫灯等物跟上,仪驾浩浩荡荡不容侵犯。
风露殿陷入难言的寂静。
南宝衣的心情却很不错,拿起银调羹,欢快地挖燕窝粥吃。
二哥哥特意吩咐御膳房给她炖的,满殿人里只有她有,别的小娘子都没有!
她吃得开心,冷不防被南广敲了敲脑袋,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跟了他那么久,也不知道努把力生个儿子,气死我了!”
南宝衣从白釉小碗里抬起眼睛。
她笑起来时,那双丹凤眼弯弯的亮晶晶的,像是两轮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