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味带着宫婢去送衣料的时候,南宝衣在案上铺开笔墨纸砚。
她提笔蘸墨,在纸上落了“和离书”三个簪花小楷。
当初嫁给萧随,是沈皇后分化她和二哥哥的手段。
如今,她有了二哥哥的孩子。
她想得到自由身,哪怕这份自由,不能对任何人言说。
写完和离书,她径直去了萧随的寝殿。
寝殿里弥漫着药香,几个伺候的宫女见她过来,连忙福身行礼。
南宝衣屏退了她们,独自踏进内殿。
内殿凌乱,书架横七竖八地摆放在四周,地板、书案、窗台,到处都是翻开的古籍。
十八九岁的少年,穿一袭白色常服,竹节玉簪挽着松松垮垮的发髻,单手支颐歪坐在地毯上,盯着袅袅升起的香炉,不知道在想什么。
矮案上有排开的铜钱阵法,看起来神神道道的,跟她师兄一品红有的一拼。
南宝衣在矮案对面坐了:“四殿下?”
萧随回过神。
他淡淡道:“作甚?”
南宝衣把和离书放到他面前:“这份东西,还望你签字画押。沈皇后那边,咱们还得演下去,但实际上,我要你我再无瓜葛。”
萧随对她原也没有兴趣,当初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提笔,毫不犹豫地在两份和离书上签字画押。
他递了一份给南宝衣:“母后那边,如何了?”
南宝衣收好和离书:“皇后娘娘一直在选拔女官。以前女官不准上朝议事,就算是我,也只能跟娘娘一起待在帷幕后听政。现在,娘娘下旨,要求所有女官一起上金銮殿,享受与其他官员同等的权力。”
萧随:“朝中,意见很大吧?”
南宝衣点点头:“明天就会正式执行这道旨意,明天的朝堂,大约会很热闹。”
寝殿陷入寂静。
过了片刻,南宝衣真诚道:“其实,也有很多女官既有才华又有见识。我认为,女子为官并不是坏事。哪怕今后沈皇后倒台,我也仍旧希望,女子可以继续读书做官,而不是拘泥在后院。”
萧随捻着黑檀佛珠:“那是未来的事了,本王只在意当下。西南那边的军队,已经开始调度。新年之前,本王想看见一个崭新的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