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模样的儒生,褒衣博带,走到船头。
他恭敬地对萧弈施了一礼,温声道:“给雍王殿下请安了。草民等人今日过来,并不是为了挑衅官兵,与殿下作战。”
他让开身子,两个土匪立刻打开舱门。
船楼里,竟然堆积着数不胜数的粮食。
管家朗声:“我们这趟出行,是为了向灾民送去粮食、布匹和药物。我家主人听闻雍王精于用兵,因此才想与殿下切磋一二。我家主人说,殿下英明神武用兵如神,他甘拜下风。他想问殿下借一条路,去施舍救济灾民,不知殿下能否应允?”
萧弈仍旧把玩陌刀,神情玩味地盯着船舱。
他身后,洛阳的士兵们第一次尝到胜利的喜悦,纷纷摇旗呐喊,不肯接受对方的停战要求,更不肯为他们让路。
岸边的官员扬眉吐气:
“笑话!岂有土匪向官兵借路的道理?!”
“你们也有今天?这路,我们不借!”
“赶紧向雍王下跪投降才是正理!”
“……”
一张张骄横的脸,摇头晃脑得意至极。
他们起着哄,要求萧弈乘胜追击,诛杀山匪。
萧弈仍旧把玩着陌刀。
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瞳孔里的思量。
刚刚打斗时,他途径对方的船只,清楚地看见那几十艘大船确实载着满满当当的粮食,显然是真的要去救济灾民。
什么时候起,灾民竟然需要土匪来救济?
土匪忙着劫富济贫保存难民,官府忙着勾搭成奸割地称王。
真可笑。
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殷朝宗说过的那些话:
——你们只知道争权夺势,在长安是为了争权,打着调查水患、剿灭山匪的名义来到洛阳,也还是为了争权。你们眼中,没有被水患摧毁家园流离失所的百姓,没有劫掠富商占地为王的山匪。你们眼中,只有权势,只剩权势。
殷家的大郎君愤世嫉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