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议潮,怕是被刺激傻了。
她弯了弯红唇,讥讽:“怎么,不要你的名门贵女了?”
她的眼神如此明亮,像是一面能够照出世间污浊的镜子。
沈议潮避开她的视线,声音低沉几分:“我并不知道,魏楚楚私底下如此不堪、如此粗鄙。我已然知错,圣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姑母也常常说,知错回头,就已经很好。如今我回头了,还不够吗?”
寒烟凉坐起身。
她拨弄着那些牢固的锁链,见挣脱不开,于是讥笑出声。
她向沈议潮倾身,红唇贴近他的耳朵:“沈小郎君,你愿意回头,我却不愿意站在原地等你。我欠你的,早已用那五十鞭还清。你我之间,形同陌路。”
凉薄的话语,令沈议潮瞬间涨红了脸。
“形同陌路?”他直视寒烟凉,胸口剧烈起伏,“那些年的情谊,到头来,只换得你一句‘形同陌路’吗?!寒烟凉,你要不要如此心狠?!”
寒烟凉被他气笑了。
被抛弃的人是她,挨鞭子的人是她,到头来,心狠的人竟然也是她!
与沈议潮,当真没有道理可讲。
她懒得与他辩驳,靠在团花软枕上,偏头望向窗外。
夜风卷起织花帘子。
月色从天穹之上倾斜而来,驿道旁生长着野树,像是嶙峋夜叉般在视野中迅速倒退,远处起伏的黢黑山川里,传来鹧鸪的声音,更显山野空旷寂静。
隔了很久,寒烟凉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洛阳。”
沈议潮挽袖斟茶,“姑母派我去洛阳调查水患,到时候咱们在那里住上一阵子,好好交一交心。寒烟凉,我不信你不爱我。”
寒烟凉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仍旧不停拨弄锁链,链子发出喧哗声,在赶路的夜里十分聒噪,沈议潮情不自禁地蹙眉,却难得耐心,并没有指责她。
实在吵极了,他沉着脸取出一卷文书,默默翻读。
寒烟凉作势靠在窗边,一方洁白干净的绣帕,从她袖管里悄然飘出,蝴蝶般落在了驿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