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为她添了一盏茶,低声道:“南宝衣是阿衍心爱的女子,你胡乱指婚,会叫孩子们更加恨你……”
沈姜呛他:“要你管?”
萧煜被迫咽回了剩下的话。
上阳宫的宫女们开始忙碌,将红绸、红灯笼等物挂满宫廷。就连正殿也张灯结彩,逐渐变了模样。
一名宫女低眉顺眼,用金盏红烛换了佛桌上的青纱灯笼。
萧煜注视着红烛,突然道:“你还记得,当年与朕大婚那夜的情景吗?也是满宫红烛,也是满目喜庆,你手持礼扇坐在龙榻上——”
“不记得了。”
沈姜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
萧煜眼底掠过失落。
他咳嗽了几声,又道:“那一夜,你想嫁的郎君,其实是江南的那位琴师吧?皇后,你是如此,南宝衣也是如此,她也想嫁给心爱之人,你又何必棒打鸳鸯?甚至,还为阿衍安排了魏小怜那种身世低微的王妃……你我的恩怨,何必牵扯孩子,也为他们想想吧?”
明明贵为天子,可萧煜的语气却非常卑微。
沈姜并不买账。
她揉了下额角,扶着女官的手站起身:“此处聒噪,去园子里走走。园林里的宴席,可布置起来了?”
“回禀娘娘,酒宴和请帖已经开始布置。”
萧煜目送她们远去,眼底黯然更甚。
行至殿外,沈姜才厌烦地拂开女官的手。
她提起宽大繁琐的裙裾,懒得再端皇后母仪天下的架子,宛如倔强傲慢的世家女郎,寒着脸快步走向园林。
女官们连忙跟上。
春花夜月,宫廷园林景致无限。
沈姜坐在溪水旁,慢慢脱下绣花鞋袜,将白皙娇嫩的足尖探进水里,惊走了月下的几尾黑色游鱼。
月色温柔地落在她的面庞上。
那双丹凤眼褪去白日里的咄咄逼人,化作几分惆怅和迟疑。
她抱着双膝,轻声道:“阿随会死吗?”
会像萧宁、青阳他们那样,决绝而又厌恶地离开她吗?
女官跪坐在她身后的草地上,安慰道:“四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姜又问:“本宫赐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