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实在没有行礼的欲望。
他落座,随手端起一盏香茶,慢悠悠轻抚茶盖:“才从西南回来,特意进宫,向父皇请安。”
萧煜抬眸。
打量萧弈片刻,他温和道:“这些年,阿衍过得好不好?”
萧弈挑眉,态度不善:“你觉得呢?”
“阿衍恨朕?”
“你纵容她,害死了你的嫡长子,甚至把他的头颅,悬挂在宫楼上示众。忠奸不分,你枉为人君。见死不救,你枉为人父。”
萧煜似乎没料到,初次见面,就被这个儿子劈头盖脸地痛骂一顿。
他收回视线,静静地提笔舔墨。
欲要在纸上继续勾勒竹叶,握笔的手却有些颤抖。
半晌,他轻声道:“她喜欢。”
“她还喜欢萧家天下,你是不是也要拱手相让?”
萧煜没吭声。
萧弈本欲吃茶,见他如此姿态,内心对这所谓的父亲失望至极,哪里还有吃茶的心思。
他起身,敷衍地行了个退礼,离开了御书房。
细密竹帘,让透进来的阳光变得格外温柔。
萧煜掩拳咳嗽了几声,虽然天子,可眼中尽是落寞。
萧弈踏出门槛。
十言等候在外,低声道:“刘公公刚刚过来传话,说文武百官都等候在高阳殿,等殿下过去吃接风酒。几位皇子殿下也在。”
“不去。”萧弈走下台阶,“王妃可有消息?”
十言跟上:“天枢暗卫已经分散潜入到长安市井,如果王妃在长安的话,半个月内,肯定能查到线索。”
萧弈颔首。
十言亦步亦趋,望了眼高阳殿的方向,担忧道:“您初回长安,就不给那些世家大臣脸面,会不会招惹祸患?卑职听说,大雍朝堂,几乎被世家大族把持,他们的权势,甚至隐隐凌驾于皇权至上……”
萧弈牵住缰绳。
他翻身上马,不耐勾唇:“一群靠祖宗荫庇的硕鼠,何必给脸?”
说完,一夹马肚,朝宫外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