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五日,绣坊就送来了南宝衣的新襦裙。
少女站在落地青铜镜前试衣。
镜中少女穿嫩黄雨丝锦上襦,搭配繁复轻盈的黛绿罗裙,梳整洁乌黑的灵蛇髻,夏日里看起来格外清丽干净,如一捧青莲。
她心中十分满意。
萧弈挑了珠帘进来,见她对着铜镜左右打量,淡淡道:“要出门?”
南宝衣透过镜子看他,笑容娇甜:“程府夜宴,我去凑个热闹。二哥哥看我,与平日可有什么不同?”
说着话,细白小手刻意轻抚过轻盈如云的崭新上襦。
萧弈着实没看出什么不同。
他在窗畔盘膝而坐,翻开一沓奏章,沉吟半晌,夸奖道:“比昨日更美。”
南宝衣不悦,转身瞅他:“我穿了新制的上襦,你没看出来吗?这雨丝锦寸布寸金,是前几日我四哥特意给我送来的,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萧弈沉默。
南娇娇的夏日衣裙没有两百件儿也有一百件儿,偏殿都塞满了,几乎每天换一套不带重复的,他怎么可能特意关注她穿什么。
南宝衣磨了磨后槽牙:“二哥哥如此不解风情,白白浪费我买那么多新襦裙的银钱!难道在你眼中,我穿什么都是一样的吗?”
“在我眼中,娇娇穿什么都是一样好看。哪怕不穿,也很好看。”
萧弈应答如流。
自打娶了个小娇娘,他觉得每天的闺房问答环节都仿佛踩在生死线上,比在书院考试还紧张,一个没回答好简直就是地动山摇万劫不复,南娇娇能在榻上跟他闹到半夜。
南宝衣轻哼一声。
她挽起莲青披帛,踩着嵌珍珠绣花鞋,拿出顶级士族小贵妇的范儿,风雅娇贵地迈出寝屋:“我去程家吃酒啦。”
原本她是想和二哥哥一块儿去程家的。
可惜朝堂事务着实繁忙,他抽不开身,因此她只能独自赴宴。
途径萧弈身边时,男人握住她的手。
他吻了吻她涂满丹蔻的酥艳指尖,叮嘱道:“晚宴过后,我亲自出宫接你,不许乱跑。”
南宝衣眼如月牙,把丝绸手帕覆到他的脸上:“知道啦!二哥哥越来越唠叨,将来成了白胡子老爷爷,岂不是要更加唠叨?到时候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萧弈拿开手帕,目送她踏出寝殿。
少女挽着披帛,背影娉婷袅娜,行走间步态风流。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珠帘外,他才收回视线。
男人英隽的眉眼更添深邃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