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书案后坐了,将灯笼放在案边,仔细翻开账本。
她从前在玉楼春就学过看账,再加上明年就要嫁人,所以二伯母和程姨最近在府里总是有意无意教她看账,因此翻开账本时并不觉得晦涩难懂,反而看得游刃有余。
越往下看,她越是惊叹。
她就说姜太傅把赃款藏在了哪里,原来是先通过青枫一渡洗钱,再把洗白的银钱放进金胜钱庄。
如此,哪怕圣上查到姜家在金胜钱庄的帐,也查不出所以然。
她心惊胆战地合上账册。
正犯愁如何把这么多账本运出去,昏暗的书房忽然亮了起来。
无数王府侍卫涌了进来,把这间书房团团围住。
他们让开一条路,踏进来的少女梳着少妇发髻,佩戴凤凰衔珠金步摇,举止姿态标准优雅,正是书理理。
青水庵是姜家的地盘,书理理又嫁给了楚怀美,她知道这个地方,倒也不足为奇。
四目相对。
南宝衣抱着账册,讪讪:“好巧啊,侧妃娘娘也来逛窑子?”
“逛窑子?”书理理恨极了她,冷笑着上前,伸手掐住她的下颌,“南宝衣,这二十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你带给我的痛苦,我必定百倍奉还!”
不给南宝衣辩驳的机会,她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因为丧子之痛,她这一巴掌打得很重。
南宝衣被打得趴倒在地,连带着书案上的账册也跟着扫落。
嘴角渗出血丝。
她捂住红肿的脸颊,书理理已经在她面前蹲下。
她拽住她的头发,迫使她高高仰起头,双眼中盛满了怒火:“南宝衣,你在承乐殿上揭穿我有孕的丑闻时,在玉楼春给我难堪时,在春闱会试后谋害我父亲时,大约想不到,会有被我掌掴的一天吧?”
笼火跳跃。
四面八方都是成王府的侍卫,南宝衣没有挣扎,更没有反抗。
她平静地注视书理理,这个女人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又失去了皇嗣骨肉,如今已经濒临疯狂。
跟疯子,是不能讲道理的。
她没去触怒书理理,只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