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胭眼眸情绪急转。
半晌,她梨花带雨地跟着道:“不知恩公叔叔乃是天子,胭儿刚刚在房里的话,都是妄言,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胭儿的身子已是脏了,怎配伺候您?”
皇帝感慨着摇头。
这对父女,都是性情中人啊!
善人,南家,果然出善人!
他亲自扶起两人,“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王全,你去把胭儿的卖身契买过来,直接烧毁。”
“奴才遵旨!”
离开窑子之后,皇帝望了眼南胭。
少女穿一件格外厚实的斗篷,看起来依旧纤弱娇美,那双杏眼水波盈盈,隔着南广看他时,眼瞳藏满欲语还休的水雾,犹如可怜的小狐。
他心中痒痒。
他正经道:“朕这趟来蜀郡,是微服私访,因此不愿住在太守府。南兄,可方便让朕暂住南府?”
接待皇帝,这是一个家族莫大的荣耀。
南广琢磨着,全家人素日里都瞧不起自己,如今他把皇帝拐回家,娘亲和柔柔她们定然得惊掉下巴,夸他厉害。
他笑道:“皇上愿意纡尊降贵驾临寒舍,寒舍蓬荜生辉,岂有不愿意的道理?”
皇帝心中熨帖。
他还要去一趟太守府,因此在花街前与南广父女道别。
父女俩目送他远去,一时间倒是彼此沉默。
天色渐渐昏暗。
花街人影繁多,都是些下九流的贩夫走卒,趁着夜里前来找寻热闹,和便宜的姑娘。
南胭垂着头,双手笼着宽大的暗色斗篷,只盯着鞋尖儿。
南广摸了摸她的脑袋,“先去酒楼吃顿好的,爹爹再带你回家。”
“爹……”南胭声音极轻,“今晚,您能否让我睡在客栈,好好清洗干净,明日一早再回府里?”
南广只当她心里难受,因此更加怜惜她。
他把南胭安顿在客栈,才孤身离去。
已是深夜,窗外雨水渐渐大了。
南胭洗干净,换上崭新的衣裳。
她对镜梳妆,朝黄铜镜露出一个风情万种却又狠戾的笑容。
她起身撑伞,翩然离开客栈,朝那座窑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