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倾身,温柔地抱了抱寒烟凉。
寒烟凉整个人都僵住了。
南宝衣笑容沉静,“我很喜欢寒老板。与你合作的这段日子,是我短短十几年人生里,最快乐,最独立的时光。你让我知道,即使不依靠家里人,我也能好好活下去。”
寒烟凉端着蜂蜜糖水,垂着睫毛,朱唇的弧度是下压的。
“寒老板,放眼天下,锦官城只是三流小城。如果你把玉楼春开去盛京,咱们就能赚更多的雪花纹银,买卖更多的机密消息。”南宝衣替她掖了掖薄毯,抬眸时,瞳珠里悄然划过野心,“寒老板,你随我一道入京,可好?”
寒烟凉失笑。
她伸出手,轻轻弹了弹南宝衣的额头。
她是没有办法离开锦官城的。
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两百多年,明面上是戏子,是茶马道上的劫匪,但实际上,他们却有着铁的纪律。
他们,是一支军队。
两百多年前,睥睨天下纵横捭阖的军队。
那支名为天枢,追随大雍开国皇帝,奠定诸国基业的军队!
尽管昔日的荣耀早已被人遗忘,但他们无悔亦无惧。
他们相信,藏在宝匣中的利刃,迟早会重新出鞘。
寒烟凉替南宝衣抿起一缕碎发,嗓音透出难得的认真:“此去山高路远,南老板定要珍重。到你离别的那日,莫要告诉我,我只当你还在锦官城,还是南府那个懵懂稚嫩的小丫头。我呀,不认识什么宝仪郡主。我认识的,始终是南府那个天真娇美的小丫头。”
她说完,南宝衣的鼻尖情不自禁地泛起酸意。
她压下涌出的泪意,沉默地按了按寒烟凉的手背。
她起身离去,走到珠帘旁,忽然又回头道:“你病了的事,可要告诉沈公子?”
寒烟凉莞尔,爽快道:“告诉他吧,我正嫌一个人养病没趣儿呢。”
南宝衣乘坐马车离开了玉楼春。
本欲直接回府,又想起得去一趟书局。
她得把另一份稿纸送给书局掌柜,好叫他刊印成册,配合玉楼春的新戏一同售卖。
书局重新装修过,三层的小木楼檐角上翘,雕花精致,环境清幽干净,还专门设了读书的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