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琭流鼻血自然不只是那道汤的功劳,要说厉害,还得是那荔枝吃得太多了,然这事儿岂能叫人知道了,康熙爷不给僖妃问太医的机会,只管三两句糊弄了过去。
僖妃点头,正欲在康熙爷跟前儿表现几分关切来,玉琭又紧忙起身朝僖妃见礼,她亦是忙着在僖妃跟前儿示弱呢。
“给僖妃娘娘请安,依着规矩,臣妾合该是明儿一早便去您那儿问候的,谁道这大半夜的竟惊动了您和万岁爷,且都是臣妾的不是,是臣妾一时贪嘴多用了些汤食,还请万岁爷同娘娘责罚,以后臣妾定然就记得了,再不敢这时候打搅了。”
因着刚刚才止住血,这会子玉琭不仅狼狈着,面色也不怎么好,这会子朝僖妃深蹲着一口一个有罪,且叫人瞧着可怜巴巴得紧,似还柔弱得厉害,且不说僖妃瞧见了如何,康熙爷看着是真真心疼的。
然康熙爷不好先开口请人起了,他若先开口了,只怕僖妃瞧着他格外关切,更是要对玉琭不爽了,也知道小丫头必得对着僖妃来这么一句,不说僖妃能不能真的原谅,至少面上的事儿是过去了。
康熙爷不忍看,只稍稍移开些眼神儿去看了僖妃,亦是等着人回复的意思,他在这儿呢,僖妃定然不能为难了玉琭。
僖妃也是没想到德贵人能来这么一句,以前总听人说,这德贵人最是个会恃宠而骄的了,仗着万岁爷的宠爱,先前连她姐姐孝昭仁皇后都不放在眼中,遇事也惯习惯先质问了旁人。
她先前都想好如何捏着德贵人的跋扈任性来发作人了,谁道今儿一对上,她才知德贵人深浅,端不是传言中那样好对付的。
“好妹妹,快快起身吧,你病着岂有什么罪过可言,万岁爷同本宫都惦记着你呢。”
岂能叫德贵人在这儿借她卖惨,僖妃紧忙上前亲自扶了德贵人起身,也不嫌人身上的衣服还沾着血点子,亲自搀着德贵人躺好了去,又是给人掖被子又是拍拍玉琭的手背细细安抚,不知道的还当玉琭同僖妃时亲姐妹俩呢。
“什么打搅不打搅的,妹妹可不要说这话了,咱们都是伺候万岁爷的,合该亲近如姐妹似的相处,今儿你身子不适,本宫这个做姐姐的来看你,明儿若是本宫身子不适了,你能不来瞧本宫吗?”
都入了后宫了,谁身上还没几分演技,既是僖妃要跟她玩儿姐妹情深,玉琭也只管配合着,紧紧拉着僖妃的手去,不过刹那间的工夫便眼含热泪,感动地几乎要哭了。
“妹妹自是要好好看姐姐的,然妹妹只盼着没这机会去陪伴姐姐,咱们以后说笑玩闹还见不够呢,怎能盼着姐姐不好,姐姐定然好健健康康的才是。”
“妹妹、、、、”
“姐姐、、、、”
“妹妹!”
“姐姐!”
且照着两个人姐姐妹妹的一通亲切,只怕再说一会儿这便要叫人点了香炉义结金莲了。
康熙爷瞧着玉琭用力过猛的样子险些没噗嗤笑出声儿来,这会子也是深切体会到后宫女子的为难了,明明心里的醋坛子早打翻了的,可当着他的面儿还得一派姐妹深情。
康熙爷没觉得人假惺惺的,只是想着都这样晚了,他也不忍心瞧着他的小丫头费心费神的,只管出了声儿打断二人的亲近,叫玉琭快些歇了去,被鼻衄折腾的,唇上似乎都少了些血色,且少不得补补身子去。
“时候不早了,德贵人早些歇着吧,既是你们姐妹二人一见如故,明儿想来也不急得叫德贵人去永寿宫请安了,且先养好身子,择日你们姐妹二人再聚便是。”
康熙爷发了话,还顺便免了玉琭这两三日的请安,玉琭在心里给康熙爷竖了个大拇指,不枉她对康熙爷这样好,大兄弟还挺上道儿。
趁着僖妃转身朝康熙爷应声儿的工夫,玉琭还给康熙爷抛了个媚眼儿,康熙爷心动一阵儿,然面上却是不显,只深看玉琭一眼便罢,压着想留下的心又嘱咐玉琭两句,看着玉琭吃了败火的汤药,这才带着僖妃走了。
“主子,奴婢伺候您更衣吧,您早些歇着,太医嘱咐您这二日得用得清淡,夜里也得早早歇。”
自家主子这副狼狈的样子给该看的人看过了,花月莺时这才紧忙掩上门伺候去,玉琭无不依的,只管站好了叫人伺候去。○
说来她这小身板儿是真不成,以前她没穿来的时候多康健啊,想吃就吃什么,也素来没在意过什么上火不上火的,即便真上火了也至多脸上蹦个痘儿或是嗓子不舒服。
可眼下就不一样了,瞧刚刚那流鼻血的架势,都快赶上凶杀现场了,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贫血了还是怎得,她这会子头都微微发晕,虚得不行,待恢复些了可得有事儿没事儿锻炼锻炼,把自个儿养得太娇也是不好。
身子不舒坦,玉琭也没多想,只叫人将床榻收拾干净了便歇了,也没叫人打听这康熙爷同僖妃的动向。
然魏启可是替主子操心着呢,借着要热水的工夫又在外头跑了一圈儿,知道康熙爷没在永寿宫留宿,这才回了。
翌日不消得早起,玉琭舒舒服服地睡到了自然醒,太皇太后知道昨儿夜里的事儿不免心头挂念着,还叫苏麻喇姑过来瞧了一眼。
然玉琭还睡着,苏麻喇姑见玉琭小脸儿憔悴,也没舍得叫醒了人,且留下些个名贵补身的药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