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丽瞩楼回了虚朗斋,梁九功还暂未打听过回来,康熙爷便是小憩也安不下心,干脆又起身叫魏珠研墨,再瞧瞧些个不怎么要紧的折子。
诸如请安折子或是下头人禀报上来的各地情形,即便不重要也得一一批复,叫人心安去,只是有些大人的请安折子一日之内连发数道,或是一件事来回说上几个月,啰啰嗦嗦着实惹人心烦,好似之前的朱批下头人都收不到似的。
然他也不好为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废了笔墨训诫人去,便一概批上“知道了”,至多再在这三个字前多添个朕字。
幸而这些折子也算不得多,只约莫看了三两刻中的工夫便一一批复玩了,正巧梁九功回来,康熙爷只管放下朱笔叫人细说了今儿的情况。
佟佳格格同德贵人在绿云舫说话时身边儿未留人,梁九功自是打听不出来什么,只是知道佟佳格格同德贵人有缘罢了,说话也能说到一块儿去,这才万分的亲近。
二人回了来青轩之后也未怎么停留,只是吃了盏茶便一道儿去了膳房,梁九功叫人细瞧了一会子,二人竟是在一道儿钻研点心吃食呢。
“就先前德贵人给您做的蛋糕,佟佳格格听说了也要尝尝呢,德贵人便带着佟佳格格去膳房了,眼下正忙活着,瞧着除了蛋糕之外还做了些旁的新鲜玩意儿,奴才和下头人皆不认得。”
“不过只是瞧佟佳格格和德贵人的关系,那份儿亲近也是做不得伪的。”
康熙爷点头,稍放下了些心,总归只要不是表妹故意作弄玉琭就好,既是两个人能说到一块儿去,便只管叫她们亲近着,待表妹入了后宫,二人也算是能做个伴儿,且叫她们亲近着吧。
“叫人给魏启传了信儿,让他提着些心,他们主子最是良善不设防的人了,然下头人不能不精心伺候着,万不能叫他们主子吃了亏,若是有事儿只管报到朕跟前儿来。”
“奴才领命,这便去吩咐。”梁九功紧忙应了一声儿,心道比起佟佳格格,万岁爷到底还是看重德贵人些。
然细细想来也觉得合该如此,佟佳氏虽是万岁爷的母族,可不论关系如何,万岁爷都不可能叫一家独大。
眼下朝廷十之七八皆是满人的声音,关系盘根错节,还个个主意大的,只觉得万岁爷年纪轻好掌控,万岁爷对此不满已久,眼下看重佟佳氏,任用汉军旗和汉人便是用以制衡满人势力的。
且等着满人在朝廷的声儿弱了,万岁爷必将再打压了汉人去,于后宫也得叫人收着些佟佳格格,再惯着满人出身的嫔妃去。
而不管这些势力如何变化,德贵人娘家不显,自然也不会牵涉其中,断影响不了万岁爷对人的关注和宠爱去。
如此一来,德贵人竟是命里带的福气,必定长宠不衰了!
梁九功心中思量一瞬,便不得不叫人再对德贵人关注几分,态度也更是甚重了些,康熙爷原只是叫他嘱咐人传话,梁九功见御前无事,便自个儿亲自走了一趟寻了魏启。
魏启从前哪儿有亲自跟梁九功对话的机会,这会子见人态度和善,嘱咐细致,魏启自也不是愚的,自然知道这多半是万岁爷的看重之意,面上便忍不住笑,替主子高兴极了的。
“梁爷爷的话奴才可记得了,定然不负嘱托,这大老远的您过来一趟不容易,奴才送梁爷爷,以后再有事儿奴才提着腿儿过去便是了,不敢累着您。”
梁九功可是康熙爷身边儿的总管太监,他虽年轻,可辈儿高,自然当得起魏珠这声儿梁爷爷,不过德贵人在万岁爷心里的地位在这儿摆着呢,梁九功也不摆谱,只管叫魏启跟着魏珠亲近的叫声儿师傅便是。
“甭客气了,不过几步路送什么送,你且伺候好贵人便是,咱家得回去复命了。”
魏启忙哈腰应声儿,一声声儿地师傅叫着,将人送到半程才折回去,趁着佟佳格格弄脏衣裙回去换的工夫,魏启紧忙去自家主子跟前儿,将梁公公的来意尽数道了出来。
“、、、、、万岁爷惦记着您呢,还不叫奴才告诉您,不过奴才可是您的奴才,便是万岁爷特意吩咐了,奴才也得向着您的,总归您心里有数便是了,可别回头又谢了恩将奴才给卖了。”
且听魏启说笑一句,玉琭也直笑,抬手捏了蛋挞赏给了魏启:“晓得了,我自是不能把你给卖了,既是梁公公有意示好,你也趁机多亲近亲近去,回头寻花月从我那儿支些银子出来,给魏公公送些好礼。”
“甭管薄礼厚礼,到底是礼多人不怪,咱们不说要打听什么御前的消息,至少有什么消息咱们不能最后一个才知道,七月里后宫人就多了,少不得早些打点着。”
魏启紧忙应下了,也不同主子客气,细细思索罢同玉琭报了数,五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玉琭手头除了份例银子还有康熙爷时常给贴补的,手头儿还算宽裕,便只管叫人拿去,同人打好关系再说。藲夿尛裞網
且等着魏启出去办事儿,玉琭也不再管外头的事儿,只是同佟佳格格亲近着,下午除了做了蛋糕蛋挞,玉琭还另琢磨了几样子简单的点心。
只是工具材料不够,火候也不好掌控,做出来的难免粗陋,且还得细细琢磨着,便步送到太皇太后和康熙爷跟前儿献丑了。
之后的几天下了几场雨,虽闷在屋里略显沉闷,可玉琭日日陪在太皇太后同佟佳格格身侧,说说笑笑不断,日子倒也不算难挨。
进到了四月下旬,天也暖和多了,来园子上都一二个月了,也是该去香山寺拜一拜的,太皇太后娘娘腿脚不方便,便只叫玉琭和佟佳格格替她进香,捐些香火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