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康熙爷的眼神儿,玉琭猛然皮子一紧,瞧见了康熙爷脸上帕子绣工难看的大牡丹,这才猛然想起来她刚刚拿这帕子沾了嘴角儿来着。
天爷!她怎么随手给康熙爷了!
再一摸袖口,好嘛,干净的那个在另个袖筒子里呢!
玉琭颤颤的将干净的那个双手奉到康熙爷跟前儿,眼神儿都不敢跟人对上,这位爷正不悦着呢,嘴皮子一动就能要了她的命呢。
然玉琭等了会子也不见康熙爷发作,更不见康熙爷将她手中的干净帕子换上,只是擦着她的肩膀走了过去。
“朕的皇玛玛、皇额娘和孩子都在,朕就没想着置身事外,还愣什么,带路啊!皇玛玛眼下在何处安置?”
玉琭一顿,这才紧忙跟上,忙不迭的小跑着跟上康熙爷回话:“会万岁爷的话,娘娘在太子爷的偏间呢、、、、、”
小小插曲倒引得康熙爷心头松快了不少,只想着刚刚玉琭那睫毛颤得像是对儿小翅膀似的他便想笑,这会子倒是知道怕了,怎得怠慢他的时候却是十足的大胆?
如此想着,康熙爷倒莫名的不嫌弃这小丫头,反倒越瞧越觉得玉琭讨喜有趣。
不过这会子再听玉琭说起阿哥格格们的病情了,他便也做不来玩笑的心了,只管紧忙又派梁九功带人去查,阿哥格格们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染上时疫,定然有人暗中捣鬼呢!
将康熙爷送至太皇太后的门前,玉琭没闲着,又被康熙爷指使着去寻了梁公公了,将手上的事务都交给梁公公此等专业人士,她和苏麻喇姑便也能稍缓一口气去。
不过也不至于叫她们得闲的,阿哥格格们身边儿的奴才俱备梁公公带去严加审问了,伺候小主子们的人手一时间便捉襟见肘,玉琭便得领了这差事去。
眼下都已然够叫人焦头烂额了,偏下午又传来噩耗,太子爷身边儿负责洒扫的二等小宫女也病倒了,其症状与阿哥格格们的症状相同,紧接着便是大阿哥身边儿的奴才。
阿哥所上下无不慌的,就连玉琭也心头十分紧张,默默又洗了遍手,点着艾草又熏了遍衣,可反观康熙爷,这人却是一点儿都不慌的。
隔着门见过太皇太后娘娘后,康熙爷看罢大阿哥和二格格便直奔太子爷这儿了,一下午寸步不离,又是给太子擦身又是抱哄,着实细心得不能再细心,便是太子爷还吐到了康熙爷身上,康熙爷也不嫌,可见真真是重视太子重视到了骨子里。
如此处变不惊倒是叫玉琭十分敬佩,伺候起来也小心谨慎了不少,听梁公公说康熙爷午膳都没顾得上,玉琭紧忙去嘱咐了膳房送些宵夜来。
“万岁爷,趁着太子爷安睡,您用些膳吧,夜深怕您用多了不克化,奴婢便叫膳房做了道三鲜面来,您尝尝可还合口?”
说是一道面食,可皇上的膳食岂能马虎,膳房的另又配了四道小菜、四道点心、两品汤、两道饽饽,另还有一碗药,这是太医们叫人熬的防疫药茶,也不知管不管用,总归一日得灌三碗下去。
这林林总总的菜式也是不少了,竟摆了一桌,康熙爷微微点头,将怀中的睡熟的太子放到里间儿榻上,看着小孩儿睡踏实了,康熙爷这才轻着脚步过来用膳。
饿极了,也不拘着合不合胃口,康熙爷一口气便用了半碗,想来是自小就规矩极严,康熙爷吃面都没什么稀里哗啦的声儿,玉琭心中啧啧,真真是优雅的不行。
见人动作慢下来了,玉琭这才净手上前执银筷给康熙爷布菜,也不知怎得,康熙爷跟前儿的大小奴才竟没有一个得闲的,末了屋里就剩她伺候了。
可玉琭压根儿就没学过布菜的规矩,这察言观色的活儿管教嬷嬷可不教,玉琭犹豫半晌儿怕出错,到底还是出声儿直接问了康熙爷的喜好去。
“万岁爷喜欢什么,奴婢给您夹。”
康熙爷素来习惯食不言寝不语的,猛然得这么一句险些没呛着,讶异得看了跟前儿的玉琭一眼,对着人那天真的不能再天真的眼神儿,康熙爷这才知道,这小丫头是真真不会伺候人的。
敢直接问皇帝的喜好,这不是纯找死吗?
偏这丫头还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就等着他答呢!
康熙爷失笑,也不急着用膳了,只放下手中的金镶玉筷子稍放松了靠着些椅背,细细端详眼前这冒失的姑娘。
“玉琭,你能到皇玛玛这样宽厚的主子跟前儿伺候,真真是个有福的。”
玉琭这会子还不消得自个儿哪儿错了,只是迷蒙得点头:“是啊,奴婢以前还叫人算过命呢,说是奴婢这辈子吃喝不愁,这就很有福了。”
说着,玉琭还想给康熙爷看自个儿掌纹去,手伸过去半道儿了,这才想起来康熙爷的身份尊贵,紧忙又把手缩了回去,连连给康熙爷赔不是,也是想起来她这身子早不是以前的了,谁知道玉琭的掌纹又是如何呢。
说来也怪康熙爷跟她唠家常扯闲话,不然她也不至于放松得连规矩也不顾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康熙爷难得心情不错,也不愿看人动不动就跪的,抬抬手只管叫玉琭起了,还玩笑一句。
“不是叫朕看掌纹吗?怎得缩回去了。”
玉琭低头:“奴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