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癔症?”
起先太皇太后娘娘还未反应过来,讷讷了一句,还当是太医说太子爷眼下的病症皆是由心而发,是心头的病,说来这后宫中从来就最不乏得心病失心疯的人了。
“阿哥和格格们年纪小,症状也不明显,老臣和众太医得此结论只是经验之谈,若是误诊,自是皆大欢喜,臣等也情愿领罚谢罪,可若真是时疫、、、、、还请太皇太后娘娘决断”
可太子爷还这样小呢,连话都说不利索呢哪儿来的心病,再听那太医来了句“时疫”,不光是太皇太后脸色唰地惨白,这满屋上下的人就没有不慌的,无不闻之色变。
些个年轻的宫女公公就罢了,到底也没经历过,只是从前便听老一辈人说过这疫病的厉害,可太皇太后娘娘高寿,她老人家经历过的事儿那是数也数不清。
就这疫病不说远的,崇德七年,也就是三十三年前太皇太后还是庄妃时便有过一次,也不知因何而起,许是天气炎炎战事频发,将士们的尸首没能好好掩埋所致。
饶是那时太皇太后娘娘于深宫之中,未曾见过因那疫症所起的半分惨状,可只观下头日日报上来的信儿,便知厉害了。
、、、、、或头痛,发热,或颈肿,发颐,若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乡、一邑,一巷百余家,无一家幸免,一门数十口,无一口幸存。
这些可怕的字眼仿佛还历历在目,谁道眼下竟轮到她那可怜的曾孙儿,便是成年人还抵不住的汹汹疫病,小小的孩子们又如何能活得下来。
大阿哥、太子、二格格,甭管这三个孩子里哪个出了事儿太皇太后娘娘都不敢想,便是她平日里再有决断,此时也全然不知该如何决断了,只是老泪盈眶,死死的抱着嚎哭的太子爷颤颤得抖。
“娘娘——!”
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在太皇太后身上,可太皇太后到底是年纪不轻了,如此惊惧担忧之下竟面色蜡黄摇摇欲坠,众人不由得惊呼,苏麻喇姑和玉琭几个离得近得紧忙扶住了娘娘和怀里的太子爷,这才没叫人一头栽倒在地。
也得亏太医们都在呢,连连上前为娘娘诊脉施针,这才叫太皇太后振作了些,将将气急攻心了,倒也不是什么紧要的问题,只是近来再不许操心,免得伤及根本。
如此一来,再请太皇太后娘娘做决断却是不该了。
伴着太子爷的哭声儿,人人心头惶惶,不知该如何是好,唯玉琭还算镇定,好歹穿越来之前正是新冠肆虐,即便没做过医护人员,基本的防病知识也懂些。
更何况历史上太子爷以后的路还长呢,也没听说太子爷小时候还经历过这些险情,想来要么是太医误诊,要么是不多严重,玉琭心头还算乐观,总归眼下早早的控制传播才是要紧事。
不过眼下也没什么便利的通话交通工具,有话尽是口耳相传,从阿哥格格们病到眼下不知经过多少人传话呢,一旦真是疫病,外头应该也已是危机四伏了。
这满宫上下能做主的无非就是眼前的几位和康熙爷,一旦康熙爷也跟着倒下了,那可就彻底乱了。
想到这儿,玉琭也是暂顾不上规矩了,只想着如何减少这疫病的扩大,当即将怀中的太子爷托付给苏麻喇姑,利索地跪在了太皇太后跟前儿献计。
“娘娘奴婢斗胆献计,若真是疫病,需得眼下就准备才是,治病的事儿奴婢不懂,只知道这病能一传十十传百,凡与得此病的人接触,十有八九要中招儿。”
“依奴婢看,眼下应该立刻封闭阿哥所,凡来过阿哥所或传话之人当就地隔离,十日内若无发病者才可放行,其余奴才掩面净手以绝病气,各宫烧艾煮醋驱赶时疫,如此才可尽快控制住疫病。”
“总之咱们同阿哥格格们一处,太医尽在,外头人也能给咱们送吃穿用度,只管好好想法子诊治便是,若不这般,疫病随人跑,再惊扰了万岁爷龙体就不好了。”
玉琭此言一出,质疑的人可不少,心道眼下岂能是一个小丫头出风头的时候,曼霜平日里最是规矩古板的,这会子少不得跳出来训斥玉琭一句。
“眼下岂有你开口的份儿,玉琭你平日里是聪明不假,也得主子欢喜,可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太子爷和大阿哥、二格格危在旦夕,你胡说的话可担待得起!”
玉琭对着此时义正言辞的曼霜,总算是知道为何此人这样不讨喜了,她就是个死守规矩的,该集思广益的时候不知道开口,旁人说了什么却尽泼冷水,这什么道理!
“你不懂就闭嘴!我就是担待得起!此言若有一句私心,事后娘娘只管要了我玉琭的命!”
玉琭也是恼了,一掌拍在大腿上,开口就给了曼霜没脸,一双大眼睛炯炯的瞪着,微微吊起的眉尾都沁着锋利,那气势竟压得曼霜不敢再开口了,只气得满脸的通红,想出去偏又自个儿拘着规矩不敢出去,只得气闷得半死。
“好了!当众争执可是娘娘教你的规矩?”
到底还是苏麻喇姑开了口,这才叫气氛稍缓和了些,不过倒不至于生气,二人皆是一心为了眼下的境况,心都皆是纯粹,便算不上有罪了。
太皇太后瞧着,薄唇稍抿,为玉琭那句不可惊扰龙体有些动摇,同意的话就在嘴边儿,可到底还是要多瞧太医们一眼,听听太医的意思。
还是将将那位老大人,抚须沉吟,想了片刻,到底还是认可了玉琭的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