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还学舞剑了,师傅都夸儿臣武艺好呢!谁敢惹皇阿玛烦忧,儿臣便收拾谁去!”
明明大阿哥说这话的时候极认真,众人不该笑的,可就是这份儿天真的认真,才叫人觉得大阿哥可爱至极,就不说太皇太后和殿里的丫头们了,便是康熙爷也忍俊不禁的,叫这童言童语一驱心中的不悦和阴霾。
一旁的小太子爷和二格格也稀里糊涂的跟着起哄,结结巴巴的也跟着大阿哥说打仗,便是后宫众人都到了,太皇太后和康熙爷面上都还笑意不减。
“臣妾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给万岁爷请安,不知娘娘和万岁爷笑什么呢,臣妾还未进殿便听到了。”
太皇太后免了众人的礼赐座,总归能来请安的满打满算也就这五六位,不消得刻意立规矩,便都叫人坐得近近的,也显得热闹些。
先开口的这位是英妃钮祜禄氏。
自去年皇后赫舍里氏故去,她便是康熙爷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一位了,她阿玛又是辅政大人一等公遏必隆,此前虽受鳌拜一事连累,然从前的风光却是泯灭不得,康熙爷若再立后,英妃必是不二人选。
说来合该是最尊贵体面的人了,偏她身子素来不妥,身子孱弱的像是一张纸。○
眼下才将将十七,便给人香消玉殒之感了,再好的绫罗绸缎、珍贵珠宝搁在她身上也只显得堆砌,只显得几分气质如水,叫人见之可惜。
今儿英妃难得来一趟,太皇太后娘娘看着她那苍白的脸也不忍问病情,便只笑着解释一句罢了。
“大阿哥说要替他皇阿玛出去打仗,说是要做咱们大清的巴图鲁呢!”
“都说三岁看老,咱们大阿哥小小年纪就这样勇武,以后定然厉害着呢!”英妃笑着,当即便想伸手去抱康熙爷怀里的大阿哥,她入宫多年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如今看见谁的孩子都满心的喜欢。
康熙爷无不许的,也是怜惜英妃,这便将大阿哥送到英妃怀里,只是大阿哥吃得胖,生怕英妃细胳膊细腿儿的再摔着孩子了,便稍护着些,便叫人瞧着二人稍有些亲密了。
后宫众人见状倒是没什么好心头不爽的,总归英妃这身子也不能侍寝,便是再同康熙爷亲近又能如何。
唯一人面上掩不住的紧张,坐在凳上都身子前倾的厉害,手里的帕子都绞得变形,好似但凡大阿哥不妥,她便能第一时刻扑上去似的。
不必说,这位就是大阿哥的生母惠贵人了,玉琭站在一旁细瞧,也是好好认认在场的主子,免得冲撞了谁。
惠贵人瞧着也是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大眼睛鹅蛋脸,黛眉并未细致的修便比旁人显出几分英气来,大阿哥眉眼便是随了惠贵人的,想来长大了是个俊逸的长相。
然还没等着玉琭打量完,便听得大阿哥哼哼唧唧的声儿:“疼!疼!要阿玛抱、要阿玛抱!”
这声儿疼可叫在场众人都跟着心头一紧,尤其是惠贵人,甭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只见她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
“臣妾得罪,前儿大阿哥不小心坠了小马,虽是没什么要紧的,可这腿上膝盖子上难免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想来是碰着的了,臣妾给大阿哥揉揉便是了。”
这话虽是不得罪人的,字字句句都不敢说是英妃不会抱孩子,可惠贵人抱大阿哥的动作却是不容人耽搁片刻,说是从英妃怀中将大阿哥抢过来的也不为过。
英妃尴尬慌乱松手,飞快的抬眼瞧了瞧万岁爷和太皇太后的神色,见二人果真稍有不悦的,这便连连福身赔不是,也忙跟着惠贵人蹲下来去看大阿哥去。
“可是我碰着大阿哥身上的伤了?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受伤可不能叫孩子硬抗的。”
这宫里的孩子实在是太娇贵了,用子嗣来构陷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除了一两个却是福薄的,其余孩子的夭折多多少少都有些猫腻。
英妃平日里抱病深居简出,身子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心思同人斗,她自认没得罪了惠贵人,今儿来请安也是临时决定的事儿,抱大阿哥更是一时兴起,谁知道竟出了这样的岔子,英妃关切大阿哥的话还未说完,这会子竟急得有些上不来气了,眼前都发昏着。
“阿哥是哪儿疼?额、、、给您瞧瞧。”
惠贵人着急大阿哥呢,哪儿顾得上回英妃的话,连对着大阿哥都险些以额娘自居,她不过区区贵人,私底下同自个儿的孩子亲近就罢了,明面上是断不能越过去身份和规矩。
偏大阿哥要哭,眼泪都在眼眶子打转儿了,惠贵人也跟着红了眼睛,压着急切一寸一寸的将大阿哥从头到尾捋一遍去,得亏夏日里大阿哥穿得薄,惠贵人卷着大阿哥的袖子和裤腿儿细细的看,这才在小孩儿腿肚子上找到了几个红印子去。
康熙爷和英妃忙凑过去瞧,那印子有棱有角的,康熙爷和惠贵人不约而同瞥了眼英妃旗裙上几个装饰用玛瑙珠子,这才了然。
英妃显然也是意识到了,白着脸紧忙又朝康熙爷福身:“都是臣妾的不是,抱大阿哥时竟忘了身上的衣裳不合适着,以后臣妾再不会这样大意了,还请万岁爷责罚。”
倒也不是人故意的,康熙爷没得拿这事儿就朝英妃发作的理儿,至多点提个两句罢了,惠贵人心里明白的很,虽是心里见不得旁人伤她儿子半点儿,可明面上怎么都不能做出什么计较的样子来。
且还不等着康熙爷开口呢,惠贵人便也先抱着大阿哥朝康熙爷和英妃福身去,一开口便是劝慰的话。